他往身后瞥了一眼,然后他碰了碰我的肘部,“叫我格雷,”他说“你怎么称呼…….?”
“喔,对不起,我叫德雷克。 德雷克-雅格斯”
“雅格斯。”他想了一下,“对不起我问一下,你也是犹太人吗?”
“我摇摇头。“严格说来不是,但是我的一家由于有部分犹太血统曾在这里受难。我们于1946年移民了。”
“这么说你是少数幸运者之一,你我都是。”他用看起来务实的眼光看了一下那些学生团体。“这些人中没有几个犹太人,但是相当一部分是德国人。他们的父母到这里和他们在一起会很尴尬。战争的一代德国人常常有一条规矩,不向今天的少年谈他们战争记忆,因为他们永远停止了彼此高声说话。还没等父母开口,他们就得等着儿女们谴责他们的罪行。孩子们已经形成了一个道德判断标准,所以父母只好自己去思考。任何他们试图来自我防卫,或者说用德国方式说出的话,今天的学生都认为是荒唐的。要采取的安全底线是忘记,并拥有他们对今天生活在德国的全体犹太人的爱。”
他停了下来。我正在听一个澳大利亚人用英语长雀斑的德国少年谈话。
我感觉到格雷正在注意我在管察这些学生,但是我很快投入学生的讨论之中。他们在讨论奥倍拉莫高地方的表演耶酥受难复活的戏剧。他们都看过那场剧。或者看过电视录相。
“我去过奥倍拉莫高,”那个德国学生说。“我和演员和村民谈过话,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死亡集中营。甚至也没听说过达朝的集中营,那里离他们的盆地不到四十五公里。就像我父母说,他们甚么也不知道,当我提出使他们蒙羞的问题时,他们很恼火。
“但是他们的耶酥受难复活剧都是有关罪恶的,”那个澳大利亚人说。“犹太人杀死耶酥的集体罪行。
“对,但是有人暗示他们应当为杀害六百万犹太人而感到有罪的时候,他门置于不顾。”
“这不仅在奥倍拉莫高。”另一个德国青年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可乐瓶子。“那整个一代人只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就像海尔默特所说,我们的父母都这样做。我母亲告诉我只是坏的纳粹分子杀害犹太人,而所有的良好的德国人都在前线。只要是他们在这里,她说,他们决不会允许大屠杀发生。”
“我们的父母知道他们是人类,比任何其它种族都高超,他们在希特勒战前的统治下很快活。那个长雀斑的少年插话说。”他们喜欢人行道上道上的白色界线,垃圾桶围在白线里,但是这种整洁观使他们成为‘领袖’手中的泥巴。
“甚至达到如此残暴?”澳大利亚人向着群像画幅挥手。
“啊,当然,”那少年回答说,热烈谈他的话题。‘像在贝尔森这样的集中营里做一个卫兵要干得好,他或她,用海尔默特的话说,”必须是残忍的、服从的、忠心的,而且对劣等人种不存在道德顾忌的。’”
“我们同样也不是天使,”一个美国青年尖声说。“我们在德里斯顿烧死了十五万人。还别忘了东京大轰炸-----又死了八万五千人------或者广岛,那里有八万一千名受害者。
“啊,”雀斑少年说,“现在你谈到原子弹。想想要是希特勒有了那东西,他会用来怎么做。”
一个平常的穿着紧身衣的浓妆的德国少女试图摆出她的观点。她可能感到有点自我贬低,尤其是在这么多外国人面前。她变得有点窘迫。德国的经济奇迹,更不用说联邦共和国对外支持的辉煌, 究竟是否证明在1970年代中期这些人还是超级人种?干吗要用过去被误导的一代人干的蠢事片面地评论,来破坏当前的大好型势呢?“我的一个表亲,”她声称,“因为密谋暗杀希特勒被处死。有许多像他一样的勇敢的德国人冒着生命危险去阻止希特勒。”
她的评论对那位澳大利亚人没去作用,他可能自学了斯道芬堡和其它反希特勒官员的作品。“我们都应当敬仰你的表哥,乌尔苏拉,但是如果你读了狄坡报告,那是在斯道芬堡和他的同谋的(对希特勒的)质疑声明,你会发现,尽管他们如何不喜欢希特勒,他们还是同意纳粹消灭德国犹太人的政策。”
“对,米克。说得对,”雀斑少年加入。“对于千百万德国人来说,杀死犹太人有利于割意志民族。许多反纳粹者同意消灭犹太人,既使他们不同意纳粹的所有其它政策。通过消灭国内的犹太人、吉卜赛人和其它杂种以保持民族的纯洁是一项全国的计划。消灭犹太‘纯钟马’有利于我们普通公民,也许甚至有利于乌尔苏拉的表哥。”
这下子引起了一场神经质的大笑,辩论分散成几伙人的讨论。作为背景的巨幅尸体群照片还在那里向每一个看着它的人控诉。
我回想,我相信,如果我读了并搜集了足够的资料我将能够回答所有这些使我困惑不眠的问题。既使我不能为所有在恐怖中死去的犹太人报仇,至少能够把杀害我一家的杀手找到并绳之以法。
我离开学生们,在集中营的的边缘尽头漫步,这里铁丝网曾把苦难、悲痛和死亡围起来。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思索着。
奇怪的是,那个美国人格雷照了许多别的照片,给我也拍了一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