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德尔塔造成的疫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复杂,对奥克兰的封锁空前严格。刚刚发生了两千人的反封锁示威。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对防疫级别限制的不耐烦、不遵守。新西兰不再象去年四月那样全国朝野一致抗疫,或者是不再同意用一种方式抗疫。
当下关于如何抗疫的政策,至少有三个版本。
这意味着执政党原先的「清零」政策,已经引起越来越多的争议。不同的民意,正通过国家党和行动党提出的抗疫政策反映出来。
而执政党已经意识到原先的「清零」政策不足以对付德尔塔疫情,正在作出调整,并且开始放弃「清零」。
国家党的政策大部分与工党正在实施的政策相同或者很相似。两党都依赖高疫苗接种率,以及可以长期维持的基本公共卫生措施。双方都计划边境重新开放给接种疫苗的旅行者,并根据原籍国进行风险评估。
不同之处在于国家党主张有限度开放的「共存」。
行动党也赞成高疫苗接种率,但主张「兼顾」。尽快结束地区性或国家性的封锁,放弃「清零」,将国家的工作重心从单一关注公共卫生转向更加关注整体福祉等方面。
可以这样认为,国家党的「共存」政策,让工党的抗疫政策之外,多了一个可行的选择。而行动党提出「兼顾」,则警醒工党在防疫的同时,不要忘记整体福祉。
三个抗疫版本都依赖一个目标,高疫苗接种率。
但是我发现两个关键问题。
第一,工党的阿顿,国家党的柯林斯和行动党的戴卫‧西摩,都没有提到万一高疫苗接种率迟迟未能达到目标,这个国家怎么辨?
目前已有近两百万新西兰人完全接种疫苗,三百三十多万接种了第一剂。离百分之九十接种率尚远。
随着合乎接种标准的人越来越多接种过疫苗,剩下的未接种者将以低兴趣甚至拒绝打疫苗为多,越是接近高疫苗接种率的终点,疫苗接种进度就会越来越缓慢。
而三党以实现高疫苗接种率为前提的抗疫政策,很可能因此而无法尽快付诸于现实。预期的开放一旦无法实行,如何应对呢?
其次,即使达到高疫苗接种率,重新开放,疫情也很可能再度爆发,这在其他国家已经有了先例。届时我们如何处理?
在达到高疫苗接种率之后,由于仍然有百分之几的数十万人未能接种疫苗,在未清零之前开放,这部份人仍然有被感染的高风险。况且各国疫情业已证明疫苗绝非万能。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大量感染者涌向医院,我们已经显得老旧和接近满负荷的公共卫生系统能够应付得了吗?
精于建模和估算的科学家和医学界,已经准确地计算出不同情况下成千上万人可能感染和死亡,估计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最坏状况,总理和部长、卫生干事也不止一次告诉公众这个可怕的危险的存在。
国家党执政11年以及工党执政4年总共15年,这个老旧和接近满负荷的公共卫生系统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升级。
而脆弱的公共卫生系统,恰恰是在与病毒并存的后疫情时代,最不可或缺的重器。
梁蕾妮博士(Renee Liang)作为专业医生,她亲睹目前医疗系统不堪重负的残酷事实。最近已在报章上撰文指出这个致命弱点:「我们的卫生系统不仅缺乏实体建筑和专业设备。由于历届政府的长期投资不足(包括约翰‧基的三个任期),我们的 IT 系统已经过时得可笑。例如,在大多数组织放弃 Microsoft Internet Explorer 几十年后,我仍在使用它……」
可惜三个党的党魁在提出不同版本抗疫政策的同时,没有注意到「医疗系统不堪重负」这个燃眉之急的问题。也没有提出立即亡羊补牢的具体办法。
德尔塔病毒已经传出奥克兰,它在新西兰究竟感染了多少人?小区传播的速度与范围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仅靠每天筛检出二三十例是无法得出准确结论的。
真正的状况可能比人们看到的数字严重得多。
三党的防疫政策都不能令公众完全放心,都带有不同程度的「赌一番」的冒险。
大敌当前,情势危峻,朝野上下,特别是大小党派,最好不要将防疫政治化,要以公众安全、社会福祉为先为重,可以献计,但勿挖坑。现在可不是勾心斗角、你下我上的时候。
因为病毒的不断变异,政治、经济和社会的急剧变化,一切充满种种的不可测性。虽然大规模接种疫苗带来一线曙光,但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往往是至黑时刻,更周全的预案、更缜密的计划,更小心的防范,绝对不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