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开春,欣闻大洋洲华文作家协会冼逖嗷衢L匍一上任便逐步实施一系列方略,其中之一,便是在報纸上和网站上开辟專版,名為《大洋洲华文作家协会文学專辑》,为华文文学世界添砖加瓦,这是很令人高兴的。
当前整个华文文学世界,呈现一片繁荣景象。就拿笔者比较熟识的澳华文坛来说吧,记得2006年12月,笔者主编的澳华新文苑丛书第一卷《依旧听风听雨眠》出版,其封底有一段文字,其中特别这样描述:
澳华文坛真正成型至今不过十几年,但在世界华文文学的版图上,澳华文学的崛起有目共睹,亦开始为文史家所重视。
一年之后,笔者在悉尼召开了一个研讨会探讨澳华文学的现状与未来走势,就是以“崛起的新大陆”形容之。
换个说法,人们看到,在澳洲,在大洋洲,在世界各地,华文文学世界多元文学中心正在一个个出现。
当然,对于世界各地华文作家来说,中心不中心,主流或支流,不必成为关注的问题。亚弦说得好:“海外”华文文学无需在拥抱与出走之间徘徊,无需堕入中心与边陲的迷思,谁写得好谁就是中心,搞得好,支流可以成为巨流,搞不好,主流也会变成细流,甚至不流。
然而,笔者还是禁不住为世界华文文学一个个多元文学中心热情欢呼。有志弘扬中华文化者都应该支持并推动它们的出现和发展,对“多岸文化”竞逐领导地位的百花争艳、万紫千红的景象,都应该感到由衷的高兴。由边缘走向另一个中心,正是世界华文文学兴旺发达的标志。
世界华文文学如何发展?这里有一个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白先勇有一句话讲得很清楚。在处理中国美学中国文学与西方美学西方文学的关系时,应该是“将传统溶入现代,以现代检视传统”。周策纵教授生前提出过“双重传统”的观念。所谓双重传统是指“中国文学传统”和“本土文学传统”。他认为,各地华文文学一定是溶合这两个传统而发展,即使在个别实例上可能有不同的偏重,但不能有偏废。锺玲教授也指出:一个好的作家作品中会吸收、融铸多元的文化传统,因为在现实中没有一种文化是完全单一的,因为任何人所处的社会不时都在进行多元文化的整合,有的是受外来的文化冲击,有的是社会中本土文化之各支脉产生相互影响而有消长。作家的作品必定反映这些多元文化之变化。另一方面,有思想的作家必然会对他当时社会的各文化传统作选择、作整合、作融合。这些观点都很有见地。事实上,所有的传统,都是当代的传统;所有的传统,都不是单纯的传统。传统本身是一条和时间一起推进、不断壮大的河流。在这个意义上,传统也在更新,包括传统本身的内涵和人们对传统的认识和利用。
华文作家需要追寻广阔拓展的情怀与美感,需要拥有积极的人生观和广阔的历史哲学视野。一百多年前,梁启超在太平洋途中,感怀身世,写下这样一段话:“余乡人也,九岁后始游他乡,十七岁后始游他省,了无大志。懵懵然不知有天下事。曾几何时,为十九世纪世界大风潮之势力所颠簸﹑所冲击﹑所驱遣,使我不得不为国人焉,不得不为世界人焉。”(“《汗漫录》序言”)今天是二十一世纪,全球化的大趋势极之明显,我们,作为一个移民并作为一个华文作家,更应该做一个“世界人”并以此使我们当下的生活更具有可信度。我们不必在“原乡”“异乡”的观念中纠缠,不必为“在家”“不在家”或“有家”“没有家”的感觉所困扰而不能自拔,不必因为“土地家园”不是“终极家园”而怀疑失望灰心丧气。如果你希望有朝一日成为杰出甚至伟大的华文作家,你现在就应该相信“中华文化就在我的身上”,甚至认为“我就是中国”——就以这种态度去写作!过去一百多年来海外华人传统的、正宗的、不容置疑的“落叶归根”的思想意识现在已经发生颠覆性的改变,过去常在描写海外华人的作品中所见到的情惨惨悲切切的“游子意识”现在已经明显地与时代与当今天下大势脱节,事实上也已经在今天有分量的文学作品中退位,现在不管是海外华人生存之道还是世界华文文学发展之道都应该是——或者已经是——“落地生根,开花结果”。的确,就讲世界华文文学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吧,这绝对不是单向回归而是多元升华,这里面甚至还会出现一个从母文化过渡到异质文化的过程——东西方两类文化在不断碰撞、交融和互补中产生变异,显示出“第三类文化”的鲜活生命力。
那么,就让我们每一位文友为世界华文文学的繁荣昌盛各尽绵薄吧。并在其中如鱼得水,自我实现,享受人生!
(二零零九年春节于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