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十八届三中全会宣布对中国的人口与生育政策做出调整,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即实行所谓“单独二胎”政策。这是中共人口政策回归正常,回归合理迈出的一步。这是一件好事。
这些天,中国各省市地区,正在制定具体的实施办法落实中央新的人口政策。人们也在为此议论纷纷。
在此之前的30 余年的时间里,中国实行了世界上最为严厉的人口节育政策,一对夫妇只能生育一个子女。这种政策的荒诞和不合理是明摆着的:以“代”为计算标准,如果第一代有10000 人5000 对夫妇,那么到了第二代就变成了5000 人,第三代2500人,第四代1250 人。以一个家庭为审视单位,若干年后,一对工作着的夫妇,除要抚养一个子女外,还要养4 个退休的父母公婆,上面还可能有几个没有去世的爷爷奶奶!
这一政策的制定是在上世纪的70 年代末80 是年代初,那时的掌权者是邓小平、胡耀邦等人。制定这一看似荒唐的政策,实在也是无奈之举。那时的中国人正过着如下的生活:人们要数着粮票吃饭,每个月只能吃半斤肉半斤油半斤蛋;凭布票穿衣,每人每年大概只能有大约一丈多的布票;每人大概只有3 —— 5 平方米的居住面积,一家三代挤在十几平方米的一间小屋内是很普遍的事。就这样的生活水准,就这样的生存环境,如果再大量生育,新增人口往哪儿搁?吃什么,穿什么?
实在不能指责当年的人口政策。正是这一严厉得似乎不尽人情的政策,遏制住了中国人口的大量的繁衍,也为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提供了保证。当然也为今天以及今后的老人抚养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种下了恶果。
这一切的发生都源于在刚刚解放后中国发生的更为荒唐而又更为愚蠢的事情。
刚解放后的50 年代,战争结束了,人们安居乐业了,也就能静下心来过日子生孩子了。那时人们并没有计划生育的概念,生孩子是顺其自然的事。 20 —— 50 岁的育龄夫妇,如不采取措施,生个十胎八胎那是很平常的事,即使医疗条件不大好,成活个五个六个也是正常的,这样算下来,中国的人口将会大量地繁衍,会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巨大负担。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校长马寅初首先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出于对于国家,对于民族强烈的责任心,他提出了实行计划生育也就是节制生育的建议。他当时的建议是一对夫妇只生两三个孩子,最好只生两个孩子。
现在看来,当时马寅初的建议多好,如果实行起来,既不会出现后来的人口极度膨胀,也不会出现80 年代后的畸形的独生子女政策。可马寅初的正确思想并不符合毛主席的思想。毛主席的思想是:“人多议论多,干劲大,人多是好事”;“世界一切因素中,只要有了人,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一切因素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
一生讲“辩证”的毛主席,恰恰在这个问题上忘记了“辩证”。不错,人是生产因素,可也是消费因素!人除生产外,还要消费,还要吃饭,还要穿衣,还要住房子,孩子要上学校,病人要看病住医院……. 更为重要的是,孩子长大后,要为他们提供工作机会。到时一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不在城里吃闲饭”,就把孩子赶到乡下,那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么?
可胳臂拧不过大腿。最后是,马寅初受到批判,受到整肃,被打成右派,被罢掉北大校长的职务。而中国的女人们照旧生孩子,中国的人口快速地膨胀。直到后来,被形势所逼不得不实行没有马寅初的马寅初政策,实行一对夫妇两胎的政策。可这已经是太晚了。 80 年代初,在被形势所逼实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得实行一对夫妇只生一胎的政策。
此后中国人口的发展及人口问题的政策人们都清楚了,笔者不再赘言。唯关于马寅初的有关情况,笔者再补充如下:
马寅初,浙江嵊县人, 1882 年生。 1904 年入天津北洋大学读书,后留学美国,先进耶鲁大学,后进哥伦比亚大学,获经济学博士学位。 1915 年回国,初入北京大学任教授,后又在中央大学、重庆大学、浙江大学等校任教授。嵊县与蒋介石的老家奉化是邻县,也可以说马寅初与蒋介石是名副其实的老乡。可马寅初一直痛斥蒋介石政府的腐败和反动,并于1940 年底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先被囚于息烽,再转囚于上饶, 1942 年8 月出狱后仍被软禁于歌乐山上。但他一直威武不屈,出狱以后也一直写文章、做讲演,反对蒋介石贪腐的独裁统治,是一个英勇不屈的民主战士。
马寅初是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 1948 年由当时的中华民国政府主持各学术界选举产生了中国的第一届中央研究院院士。共分数理、生物、人文三个组,其中数理组28 人,生物组25 人,人文组28 人,全部院士一共只有81 人,都是在各自的学术领域享有盛誉的饱学之士,而这位一贯反蒋的马寅初也居然名列其中。可见他当时的学术地位之高,也可见当时遴选院士并不以“政治正确”为衡量标准。
1949 年受周恩来之邀留在大陆,不久被聘为北京大学校长。后来因他的人口论受到不公正对待。但他在气势汹汹的批判、围攻面前拒不承认错误,拒绝检讨,竟然说:“我虽年近80 ,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迎战,直到战死为止”,表现出一个学者刚正不阿的非凡的道德勇气。直到1979 年7 月26 日,马寅初才获得平反,这时他已经98 岁了。其实在人口问题上究竟谁是谁非,历史早就给出了公正的评判! 1982 年5 月马寅初去世,这时他刚好100 岁。
如今的杭州市庆春路210 号(原法院路34 号),曾为马寅初故居,现已改建为“马寅初纪念馆”供人凭吊。展室前是马老生前自己写的一幅字:“碎骨粉身不必怕,只留清白在人间”。
2013 年 12 月 5 日于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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