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去过新安77号,那是座废弃的空屋,一看就知道已经长时间没人居住了。”我知道他不会怀疑我的话。实话说,我们有某些相似的东西。这一点他也清楚不过。
“你什么时候去的?”这只是口头禅般的随口一问,它似乎根本不期望我的回答,也没有任何停顿的时间,便继续道——
那曾经是座很繁华的庭院,准确点可以说是家奇特的旅馆。因为它只在每年七月七日对外开放,而且每次只招七名住客。招住条件很简单,给出你的理由你为什么想住这里。但真正有幸成为七名住客中一员的少之又少。
招住程式年初对公众开放,五月截止。申请者性别不限、年龄不限、社会成分不限、种群不限。必须要提到这个“种群不限”是很独到的,因为它意味着世间一切动物植物甚至细菌都可以来申请。当然除了人能够清晰地表述出理由外,其他动物、植物和细菌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没有被录取过。
裁判——店老板——很挑剔,他每年六月便像裁缝一样精确地量着所有申请书,这把唯一的量尺就是:
店老板从未听过的理由中不那么平庸的理由
平心而论,这只是人来疯似的标准。它的三个要素根本就不客观科学:“我”、“从未听过”、“不那么平庸”。全都是主观的、价值判断式的东西。可客观科学之类的东西从来就不足以成为影响人们抉择的要素,每年依然有大量的申请者削尖脑袋来申请。店老板评审这批申请书要忙上一整个月,但他忙得不亦乐乎。这把量尺他用得相当称手,每次把人淘汰后都不多不少只剩下七人。
当然店老板并不是从最开始就知道这个秘密的。他在这里住了五十年之后——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真算是个迟钝的人——才意识到每年七月七日,他屋子里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有些东西瞬间离奇地消失了。为了检验这个猜想,他头一年把邻居家的猫做了实验,因为对时间没把握好,只有尾巴瞬间消失了而其他部分仍完好。第二年他就把自己的剃须刀给玩没了。
第三年他才开始对外实施这个“奇异之旅”的项目。
“也许我可以帮你续续这个故事。”我敲了敲墙壁。
乔先生便打住了。
“如果我讲得不对,你再打断我。”我说。
开始大家还不怎么感冒这个看起来很虚妄的计画。不就是一个旅馆么,犯得上严格限制人数,而且只在每年这个日期招住么?实施后的第一年只有一个人参加,是个外地卖中药的碰巧要找地方歇脚,看到这个旅馆的。此后参与人数越来越多,住价也水涨船高。店老板从中赚了大笔的钱。
但他始终坚持七人入选的原则,而且只在每年七月七日才招住。这个世界从不缺乏好奇的人,这反常的原则已经足够吸引很多人前来了。关键是店老板在招住公示上还很吊人胃口地说“如果你入选了,你将会在这里开始一段奇异之旅”。好一个奇异之旅。
每个入选的人在正式入住之前都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年有个叫肖金全的人有幸成了其中的一员。他喜欢旅游并且有个怪癖,每次出发前都会事先预约好旅馆,并给那个地址写封给自己的信。这次他也这样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