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经常聊天,算不上朋友啦。他常从这里经过,他也许住在这附近吧。不会吧,我感觉得他不像流浪汉。他有点沉默寡言,但总体上是个好人。他养了条好看的狗,养狗的人都是好人。
哦他养的狗啊,是条可爱的小狗呢,很短的毛,冻得直发抖,我还给它做了一条褂子……
隔几天就会碰到的,也不是,几乎每天都碰到。有一段时间了吧,十元店的老板知道的。他很像我的儿子,年龄上都像。我儿子如果现在还活着,就是他那样大吧。
你们不知道,我儿子小时候真的很听话,我们家是不得罪人的。
我不让他跟村里的小孩玩,他们老是欺负他嘛,他就不跟他们玩。他很爱学习的,学习成绩比其他孩子都好。老师也喜欢他。
夏天在晒谷场上晾晒谷子,得仔细看守,以防鸡啊鸟雀啊来偷食。他看得很好。唯一的一次,为了追那只吃了几粒谷子的公鸡,他从晒谷场追到了屋檐下追到了柴禾中,继续追,追得鸡飞狗跳最后连鸡也气喘吁吁了。儿子就把它逮住,左右开弓扇了它几个耳光。
后来那只公鸡就蔫了吧唧,也许是被扇坏了脑子,早上再不打鸣。以往它都是村子里天亮时第一只打鸣的公鸡。现在它会莫名其妙地在半夜打鸣。过年的时候邻居就把它做成了一个菜,年夜饭。
他那时真的很听话。这是唯一可能得罪邻居的事情。我应该早料到这件事的,都怪我啊。
他是被别人推到河里的。我们当时就报案了,员警给出的报告是他已经没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你让谁相信啊,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没有了呢,我还得赚钱供他上高中上大学啊……
也许可以说,我是被囚禁在这儿了,被一些无法突破的法则囚禁在这儿了。我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完全脱去装束,成为普通人中普通的一员。如果有机会,我什至可以去谈一场恋爱。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
自由就是这样,它如同坐牢。只要你的思维仍活跃,就不要强求身体了。
实际上很多东西对我而言,都只是纯粹的摆设。只要愿意,我可以自由地出入任何门窗。就像我可以自由地读别人的邮件一样。也许有一天我会改变主意,但此刻我感到厌倦,我宁愿让他们把我关在这里。
就是这样。如果他们整天面对着一些美好的理念,从来就没有机会实现它们,那该多么郁闷、无聊和空洞呢。总得做点什么,让美好的理念得以实现,来成全他们。我想我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这句话要从我嘴里说出来,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这么久了,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是什么人。相不相信并不重要,该说的我仍要说。
第一,联盟是我的杜撰,我需要一个自上而下的东西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就算是现在,就算我清楚地知道它是我凭空想像出来的东西,我仍会坚持它所指向的法则。就这么简单。
第二,我右腋下有一片鳃,这使得我可以像鱼一样游泳。我曾经在河里游了一个月。我也是偶然才发现这个秘密的。
第三,他们来了,先不说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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