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中小径行出,视野豁然开朗,眼前的景色可谓人间仙境。近处湖光明波若镜,远处岚影起伏如带,山坡上林木葱茏,浓密幽深,如一波又一波的绿浪。湖岸草地美得无可挑剔,像一幅鲜绿的厚毯,勾画出不规则的弯环曲岸,饶富变化。湖畔乔木灌木错落有致,掩映得体,有的枝条拂水,有的古木若虬,有的华冠硕大,有的挺拔俊秀。最好看的是那低矮微拱的小石桥,长不过十余米,宽不过一人行,把湖面截断,五个大小不一而对称的弧拱在柔波中映成完美的倒影。石桥苍苔青青,绿斑点点,深具古朴之美,桥上铺草皮,此桥纯为装饰,禁止游人通行。与桥遥遥相对的是一座古罗马建筑——万神庙,伫立于里湖尽头的一个人工小岛,岛上绿地鲜润,林木华滋。万神庙模仿罗马神庙,缩小了规模,虽然从温暖的义大利来到异乡北国,离家万里,在晨曦中仍是风仪秀整,美得出神入化。
湖的规模不大,难有万顷碧波的壮阔,但也不觉局促,没有游船快艇之类在湖面上穿梭,颇得几分空灵开朗之感。此间风光有一种无言以述的美感,主要得益于层次变化,神秘的森林与古色古香的石桥和神庙水乳交融,低缓起伏的山峦与蜿蜒曲折的人行步道相得益彰,还有那一弯绵长的勾魂摄魄的湖泊,洋溢着唯有人工景致才能呈现出来的诗情画意和浪漫风情。此地景色虽为人工,但宛若天成,符合自然意趣,毫无矫揉造作之态,只一装饰性的石桥轻轻勾勒,再加上罗马神庙远远的点缀,构成的这幅风景画面就是唯美。
斯托海德原为一片山间谷地,是杂乱无章的荒野。霍尔银行世家第三代传人被世人称为“了不起的亨利”,他年轻时周游世界,深受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艺术薰陶,并挚爱义大利古典建筑,亨利归国后决心要修建一处具有高卓艺术品味,后人无法超越的美丽园林,这一宏伟目标完全实现了,斯托海德被誉为英国最美丽风景园,世界十大园林之一。 1750年代开建,最先动工的是人工小岛和岛上的万神庙,然后修筑岸堤,从斯托河引水至山谷成为湖泊,当时有几百个工人在此工作,运输工具只有马车和手推车,另有六十名园林工人负责栽种树木,包括从远东和新大陆运回的异国品种。
斯托海德园林如同托马斯•庚斯博罗或者约翰•康斯特布尔的风景画杰作,最让人难忘的是那浓郁的英国风情,清新质朴的画风中隐匿着娴熟而完美的技巧,虽是自然田园的礼赞,却完成于大画家匠心独运地一笔笔勾画。斯托海德依赖天才的巧妙构思,人工的卓越成就,她弥散着秩序和精巧的和谐,蕴蓄着艺术情调和修养,虽非出于自然女神的手笔,但以如此简单的笔触、自然的姿态,不造作的形式优雅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就算是最有品味之人一瞥之下也难以辨别其中的人工痕迹。
大自然可算最伟大的艺术家,也是一部最深奥的书籍。海洋的神秘韵律医治我们倦怠的心灵,森林的奥妙魔力赐予我们快乐和丰美,晨曦晚霞的变换多端冲击着人类的想像力,每一片绿叶,每一个花朵,每一只云雀,每一束星光都投射出大自然温暖的慈爱。但我们也得承认,自然也经常是贫瘠的、荒芜的、简陋的,杂草蔓生于荒坡野岭,毒蛇猛兽出没, 蚊蝇害虫滋生,往往不适合我们人类居住。是人类的创造性才智,把那些荒芜之地变成一个个适合人居的美丽花园。
斯托海德就是人工营造的小天堂,对林木的巧妙种植,对开花灌木的悉心分类,引入天鹅绒般的水岸绿草斜地,安排画龙点睛的古朴建筑,布置可以瞥见远处湖光山色的林间空隙,这一切都是无处不在又不露痕迹的人工巧妙设计,就如同画家以神来之笔完成他们心爱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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