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中世纪起于1066年的诺曼征服,止于1485年红白玫瑰之战结束。历史时段的划分不过是学者们主观的臆断,仍不失为科学研究的好方法,通过观察、实证、分析、归纳、总结,透视历史的演变趋势和规律。
中世纪的生存相当艰难,生活充满高度不确性,生命笼罩着疾病和早夭的阴影。 12岁是一道门槛,12岁以下儿童的死亡率是三分之二,如能活过12岁就可期望长大成人,成年男子的平均寿命是30岁,女子是33岁。疾病通常无法医治,中古的医院是教会开办的,例如著名的诺里奇医院是诺里奇主教1249年设立。由教会主管的医院被视为神圣之地,麻风病这等传染病人被拒之门外,手术被绝对禁止,流血被视为对神圣之地的亵渎,医院向老年或体弱多病的牧师、学者、平民敞开大门,向他们提供有营养的食物、舒适的住所和温暖的衣服,除此之外,所谓治疗就是虔诚的祈祷。然而,衣食的改善再加上精神的力量,确曾使得许多病人恢复了健康,这更加强了中世纪的信仰,人类身体的病痛源于一种罪恶,只有通过忏悔才能救赎。
领主和教会是中世纪的两大并行权势,他们左右着中世纪民众的生活。由教会宣导发动,由圣殿骑士率领平民参加的十字军东征,从1095年开始历时两百年,进行了十次圣战。教会夸大其词的挑唆,无中生有的煽动,使得热血沸腾的宗教狂热像传染病蔓延,掀起壮阔的波澜,成千上万的民众从欧洲各地出发前往圣城耶路撒冷,几千公里的路途是极其危险的旅程,许多人死在途中,许多人妄自送命,十字军一路烧杀抢掠,无法形容他们野蛮残忍的行径,教皇许诺所有东征者的罪恶都可涤清,死后将在天国永生。圣战的狂热如野火点燃了法国,跨越英吉利海峡,吞没了英国,烧至莱茵河,把德奥置于它的烈焰之下,横渡波罗的海,蔓延至斯堪的纳维亚的冻土,全欧洲都处于东征的狂野激情中。
领主、骑士和雇农之间有很强的从属和依附关系,他们往往生活在一起。林肯郡的根斯博罗是15世纪中期的领主住宅,这木质居所有一个非常宽阔的大厅,日常起居生活都在大厅中,爵爷和夫人坐在大厅中展示他们的权威,劳工们在大厅里三五成群地讨论生意,有的围在炉边烤火,他们一日三餐在大厅中吃饭,厨房每日要做50人到100人的饭菜。到了夜晚,裹着兽皮、毛毯,所有人都睡在大厅的地上,无论是爵爷、夫人还是家仆。
进餐在中古被视为一种庄严的仪式,那时食物缺乏从而非常珍贵,饮食是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这与今天的情况截然相反。从好莱坞的电影中我们经常看到纽约人清晨手拿一杯外带咖啡匆匆赶路,中午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吃三文治一边写电邮,晚上全家老小很少能一起坐在餐桌前好好享受一顿丰盛晚餐,现代生活如此忙碌,饮食简直不值一提。
在根斯博罗大厅进餐时,整个家族成员以及工人仆役都要在大厅集合按次序坐好。在大厅尽头的高台上坐着领主,只有当爵爷吃得大饱时,其他人才可进食,座位顺序按照纳税多少排定,食物的多寡档次也如此分类。领主为了炫耀财富,有时一顿饭有24道菜肴之多,面包又厚又粗,进餐一定用高脚杯喝酒,肉类是主食,有各种花样繁多的烤肉:猪头、鸡肉、鹿腿、三文鱼、鸽子、兔子、猪后臀,特别是兔子,是中世纪人偏爱的一大美味。
厨房的面积是大厅的三分一,12人在厨房日日不停的工作,有一个办事员主管日常事物,负责记帐、食品储存分类、人员分工,他的小办公室就在厨房内部,任何人员、任何物品进出厨房都经过他的眼前,以保证食物不会被偷掉。厨房内有一巨大的砖砌壁炉,是煮食物的地方,角落里有悬挂食物的架子,一个大烤炉专门烘烤面包和糕饼,烤肉区相当独特,砖地上生火,上面架着铁架,烤肉挂在铁棍上,四个壮男分坐两端,赤身露体,一丝不挂,手中不停旋转铁棍,很快肉香四溢,不穿衣的原因是烤肉时油汁会溅到衣服上,容易引起火灾,非常危险。厨房还有一个巨型餐台,已经做好的食物放在餐台上然后端到大厅中。
大厅中主仆同吃同住的生活于中世纪晚期发生变化,逐步过渡到都铎王朝时期开始注重个人隐私,领主一家在小客厅吃饭,在自己的卧室中睡觉,仆人们使用单独的楼梯和走廊以避免打扰主人家的生活。对这种生活方式的改变,并不是人人都喜欢,乔叟同时代的中世纪诗人威廉•兰葛籣在韵体长诗《农夫皮尔斯》中对此抱怨,他写道:“可怜的大厅,曾是展示的地方,一周七天,爵爷和主妇日日坐在堂上,如今他们在私人客厅进餐,剩下大厅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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