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莫言家乡高密改高兴了。
早前儿,这块高粱地里戳过驴屁股,后来在自己一部作品里托生成一头大叫驴的莫言,顶着一头高梁花儿,背着褡裢到斯德哥尔摩朝圣去了。
媒体将莫言行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厌其烦地向全国人民介绍,据说连他领奖时穿的燕尾服也爆了光。
真想像不出顶着一头高梁花儿的莫老兄,穿着燕尾服用一口山东英语,按党组织交代的注意事项,演练了无数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背着演讲稿时。相信,这背后凝聚多少代国人心血,中国作家从此站起来了的一刻,恐怕看了能让人人喷出鼻血。
这些日子,莫言过去三十年河东时住的破屋、和媳妇睡过的烂炕,他家养驴的牲口圈,甚至他家种的萝卜地,都成了记者访客游客们争先参拜,一睹辉煌并肆意践踏的地方。
有游客举着刚从莫言家萝卜地里偷着拔出的萝卜,激动地嘴唇哆嗦着边跑边喊:“这可是莫言家的萝卜呵!”
一对母女远道而来,母亲拔根萝卜叫女儿赶紧吃下肚:“闺女,听话啊,吃了好来年咱也能得个诺贝尔!”
据说,老管家(莫言原姓)明清年间,祖上有人中过探花,只是“现今个探花算个鸟!莫言这个奖可比状元还金贵!”村人如是说。
听说高密在打造“中国文学圣地,万亩红高粱园区”的主体思路上狠下工夫,正准备先砸下6、7个亿再说。
山东省其他领导也正琢磨着看怎样把代表中华文化祖脉地的山东,此前提出的标志性口号再上一个台阶,从“一山一水一圣人”是否改为“一山一水一圣人一文豪”?
各路出版商纷纷出动,卖断了档的莫言作品后,印刷厂开足马力日夜加工争取赶印出更多莫言作品,力争早上市早收益。网上现成收藏有莫言书的读者,特别有签名的书已喊价破万。有人收藏了百余本,这时见此情景悔青了肠子:“早知道,俺至少应该收藏五千本呐!”
相信,赶明个莫言打道回府衣锦还乡时把在斯德哥尔摩签字的笔拿来拍卖,赶上这波行情,拍它个百八十万,恐怕一点磕巴都不打!
有作家叹息,莫言好运气啊,诺奖砸脑门上,整个人就镀了一层金,实实成了一块金疙瘩!
莫言闻听笑了:俺得了诺奖身价倍增是不假,可俺爹俺老婆闺女,哥嫂侄女外甥,七姑八姨,同学战友领导亲朋街坊邻居甚至俺的男女粉丝他们得吃饭拉屎,他们得在一个庞大的非公平的社会里生活,俺也得看上头眼色不是?法兰克福书展上组织说集体退席以示抗议,俺就只能退席,退了席俺才能有今天的好光景!俺不退席,俺有几个胆?俺只好在现体制下作品里托生头大叫驴和它周旋,只有这样俺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啊!
有看官叹息,文人好命嗄,莫言好运气嗄,下辈子老子也托生个作家嗄。
看到这里,作家闻听笑了:以为俺好命啊,自古文人多贱命!在咱地界儿混,要想混出个人样儿,不膀靠大树不掖着良心不虚头八脑让俺如何出人头地荣华富贵养情人包二奶?
这不前些日子,西头贤亮张二哥家养了五个二奶,工资没按时发,结果二奶就造反了,把俺这和常人一般的家伙什儿硬摆网上一通亮晒,让大伙指着脊梁骂俺:瞧!作家这是个嘛玩意儿?
这,容易吗? !作家也是人不是?作家也要生存,要功成名就,甚至想被推举为领导干部,这都是正常愿望不是?只有这样逐利附炎俺才能名利双收不是?俺的脸面才能上CCTV,世界摆谱,才能作品一面世就大发,才能在社会上获得各种资源,在家乡或嘛地方建起自己的文学馆、纪念馆,使自己名垂青史不是?俺要想大树底下好乘凉,那就得弓着脊梁污泥里打滚。让俺对底层社会生活中违反人性的行为提出点批评揭露是可以的,但叛逆到鞭挞社会本质的地步,你让俺如何做?想砸俺的饭碗还是脑壳?
见到此,西方佬们笑了:都说中国人难对付,俺只一个奖,他们就上了套。这不,一个莫言来了,万千个莫言在屁股后头跟着。大伙就认这个卯,可俺这奖学问大了去了!只一个自由和人性,奖给你,拿着就是个刺猬,扎手不说还扎心。你得打破千百年的枷锁,不来一次深刻的社会变革都由不得你!信不?套用你们一句老话,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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