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打开窗户,不管是灿烂的阳光还是下着冷峻的小雨,乾淨的空气总会扑面而来。往南几步路就是木舍湾,但从窗户仍看不到海的。倒是天上的云,有时在提醒你下面就是海。这种形状和颜色的云,大约只有你在看海的时候才会出现。
顺着去木舍湾的路走去。天气阴了一些些,但整个地仍有了春天的气息。山路往上爬再往下走。静谧的人家深藏在山林裡面。有水在路边底下流淌。冬天的雨水相对充沛,现在它们急急地往海岸那边的低处挤去。
我是仍未能辨识出这边鸟儿的种类的。粗粗地听它们的叫声,总觉得南北半球的鸟儿叫起来都大同小异,啾啾,啾啾。早上尤其是凌晨会集中些,中午时分便少了,间或有两隻在遥远的地方发出“奇古栖居”之类的声音。
一种叫乌鸫的鸟,形状什麽的都像极了乌鸦,但有红色的喙,喜欢落在屋簷角上,暂时性的,然后便飞走了。海鸥之类的大鸟,偶尔落在高大的橡树上。麻雀则在草地上跳来跳去。
曾在上午、下午、傍晚等不同时间来过这个海湾三次,每次都是落潮的景象。我疑心它常年都是裸露着一片滩涂的。旁边是个开放的小园子,滑梯、秋千、吊桥、鞍马以及绿油油的草地。週末的时候,孩子们就会过来亲近大自然。冬天裡他们来的次数少些。一旦像今天这样稍微暖和些,人就多了起来。他们甚至打着赤脚玩呢。
我们往有水的岸走去,在由海面上悬空而筑的吊楼后面,是一片稍微开阔的水域。远远地仍能看到山脉。它们像粗粗细细的线条,装饰着天与水的分界。脚下便是经年被海水冲刷的石堆、峭壁和沙滩的溷合景观。光秃秃地,有深深的沟壑和偶尔的青苔。
海风吹过来,铁锈般,并带着腥腥的气味。长长的轨道延伸进水面去了。它就像被抛弃掉的孤零零的木头,透着对昔日发挥功能时的热闹的怀念。水草或海带在深水区裡暗暗地生长,随着波浪摆动,妖冶至极。
近处的凸进海湾的山头上,绿树间杂一些小楼。这些建筑都是看起来近,走过去远的。我们顺着沙岸走。枯乾的树枝和海草,纠缠而落寞。几乎没看到别的什麽人,这麽个清静的下午。
天上不知不觉间聚集了一些云,一层浓一层澹,与整个海湾的水色融溶在了一起。雨便落下来了,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水。我们跑着躲在吊楼的簷下,看那细碎的水流到地面,流到海裡面去。海面上仍有轻浪,轻浪上是一阵阵的水云烟。
雨后的黄昏,可以看见西南边黛青色的绵延的山峦,顶上依然有金黄灿灿的夕阳光,是那麽恢宏妙曼而又转瞬即逝。青鸟划过水面,在下午的天空中留下一声鸣叫。
呆呆的野鸭三三俩俩地盘在浅水裡,或者停在草丛中。它们身形肥大而又乾淨。如果谁往那边扔上几片薄麵包,它们大约是会和海鸥去争食的。它们非常灵活的一面就会显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