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星期天来电,要与我见面,原来台湾崇岳居士托他带一份礼物送给我,接到礼物一看是包装极为精致的一组光碟《僧事百讲》。主讲人是星云法师,提问人是慈惠法师。
去年底到台湾,在高雄佛光山见过星云法师。只是听了他一席讲话,意思是:什么什么成功是因为郭沫若……等“写出来的”,当时就自叹自己水准不够,理解不了其言之奥妙。加上老友记曹玉堂以前对敝人描述过,他在纽西兰接待星云法师的故事。于是在高雄期间,就没有走到台上站在这位名人高僧后面来一张留影。没照相不惋惜,但浏览了这部“全球首部佛门影音百科”,却使我感到,这位苏北大汉讲了很多大陆民众早已忘到九霄云外甚至不屑一顾、颇具哲理的内容,实在值得称道,对我有诸多启发和感悟。
敝人思想欠缺悟性,没有福分和水准成为某一个教的教徒,包括佛教,但还是十分高兴和感激居士这份礼物。笔者在诸教中一直对佛教感觉较佳,并非也无意,更没资格否定有神论的宗教。主要是觉得佛教没有“神”的存在,佛教论述著作、经书较多,许多也能少少看懂,对处事做人特差的我颇有帮助。感觉上佛教的中国文化气息较浓,这些都合乎我的思想喜好,是我贴近佛教的原因。不过我想,等那天我突然顿悟,有幸走进佛门净土,师傅却可以免了给我改名的费心,干脆呼我为释慧曾可矣,届时的老衲一定“不亦说乎”也!
敝人与居士也算有缘分,从不认识,去台湾前也没计画、不知道会见到他。只因台湾社会待友真诚、热情的风气不错,在朋友招待笔者时居仲介绍而识,想不到仅此一见,竟成挚友。
居士年近九十,重庆谈判时已是国民党中央警卫营的军官,曾直接负责警卫蒋介石与毛泽东重庆会见的会场。国民党兵败撤台后,不久当了蒋经国十二年近身卫士。退伍后即尽量与世隔绝,潜心学佛,朋友说他的佛学造诣已颇深。
见面时他在凳上打坐,初始言语甚少。我送了他一本作品,这才使他稍稍关注,他慢慢翻看一下,半闭的眼睛多次向我张望,话题居然多了起来。他给我这个对佛教一无所知的人,说了一个佛教最普通的故事:说是广东文盲,砍柴出身的六祖慧能,是佛教中留有经文的唯一中国人。慧能所以能接五祖衣钵,是因为在与五祖最聪慧弟子交换观点时说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令五祖认定其悟性最高,于是传以衣钵云。老先生对我说这,我知道是针对我作品而言,是让我明白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不要执着。好心让我不要有了点物欲,死了都不明不白做人的真谛。居士的话是对的,我心服可是一时大概还做不到吧。
如此经过一轮交流,他老人家打开盘着的双腿,动作敏捷地站到地上。他说今天他一定要请我吃饭,盛情难却我们就下了楼,先来到一间专卖酒的商店,他买了瓶一斤装台湾出的威士卡。来到他常来的一家饭馆,为我们叫了一大桌佳肴。其实老人家已不吃荤,可猪、牛、鱼等菜色一应俱全。那天他特别高兴,显露了他年轻时一定是个好酒之人。
话匣子继续打开,并屡劝我陪他喝,见到如此豪性的老人,我只好从命,也忘了自己香港染上的感冒还未全清。由于其他两位台湾朋友都不喝,那一斤威士卡就由我与他完成。这可好,回旅店晚上咳嗽不停,把同房朋友吵醒多次,只好半夜溜出街上在便利店买了点药,又发现有“黄芪党参速食面”就买了一包,当即泡之趁热落肚,补补“中气”,暖一下喉咙和胃,才稍感舒服。
老人家告诉我,毛泽东到重庆与蒋介石谈判,戴笠力主趁此机会杀毛,蒋介石不允,因为毛泽东到重庆的安全是由当时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担保,这证实坊间过去的传说的确属真。老人还讲到蒋经国的清廉,说他干了几十年“大内”警卫,从来不敢,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要借此职务捞钱。这样的事蒋经国要发现谁有,个人前途就一切都完了。所以劳碌一生退休时与太太只有积蓄十多万,后来他用此钱买了现在居住的那栋四层小楼。想不到过去的郊野现在已成市区,这小楼已价值几千万新台币呢。
他说蒋经国开放党、报禁,让台湾实行民主是对的,不能因为某些人,其中不乏有名的文化人对马英九批评离谱,说他虚伪,甚至说他是真正的贪污犯,就对民主制度产生疑问。他老人家笑着平静地说:政治领袖也不可能十全十美,但小政客的猥琐偏执、心态阴暗,丧失心理平衡时就歪曲发泄,成不了什么事。听来一样颇具佛家智慧!
他也有返回湖南探亲,对大陆充满深情,曾为故乡捐钱建校。对大陆他感到有可惜之处,因为他说中华民族的强盛主要看大陆了,只是孟子对梁惠王说过:“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就是说如果上上下下互相争夺利益,那国家就危险了。以前未听过孟子此话,当时自己听了心中一酸,觉得老居士真不愧为当年的热血爱国青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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