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河,河的这边是一个世界,河的那边是一个世界。
打开世界地图看一看,这种情况多的是:鸭绿江两边的中国和朝鲜;乌苏裡江两边的中国和俄国;湄公河两边的泰国和老挝;刚果河两边的萨伊和刚果;多瑙河两边的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
这些河横亘在不同的两个国家、两个社会之间,在不同的历史时代,肯定是演出过各种不同的历史故事。只记得一条小小的深圳河,当年,一边是“红彤彤”的,人们幸福得不得了的社会主义;一边是万恶的,人们都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资本主义。可社会主义那边不少的人,竟冒着生命的危险,向南偷渡深圳河。奇怪的是竟然鲜有方向相反的偷渡者。
人的脚是受人的大脑指挥的。脚的走向再清楚不过地说明瞭人心的背向。
当年主政广东,如今的储君习近平的爸爸习仲勳来到了深圳河边,看到了当年囚禁着那些偷渡者的集中营,他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习仲勳是一个正直的、有良心的、有同情心的人!
邓小平来到了深圳河边,他在河的这边转了又转,他盯着河的那边看了又看,于是一个改变全中国命运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萌生了。
他提出要“摸着石头过河”!
人们都知道邓小平要过的河是条什麽河,那是一条横亘在人们的观念中绝不能跨越的河。邓小平所要走的路是一条让人恐惧的,离经叛道的“罪恶”的路。过这条河,想必连邓小平自己也觉得不那麽理直气壮,要不干嘛还要小心翼翼,摸着石头前行?乾脆架桥铺路,正大光明地,大张旗鼓地,吹吹打打地过去不就是了?
在众多的左棍和文革馀孽的指责声中,邓小平艰难地带领中国走上了这条路,跨越了这条河。
不用大喊大叫,不必政治挂帅,不必战天斗地,农村中大量的生产出来了,工厂中大量的商品製造出来了。于是中国高楼林立,于是中国高速公路、高速铁路四通八达,街上小汽车到处跑,于是中国生产出了全世界一半以上的钢跌、水泥,服装、鞋子、儿童玩具及各种商品,商店裡的商品琳琅满目,取消了一切的票证及定量供应……
糟糕的地方也很多:一下子冒出这麽多的财富,可是绝大部分进了少数人的腰包,最让人气不过的是,这发大财的竟然全是当官的及他们的子女、亲属。他们官商勾结,黑白通吃,用各种的手段劫掠了社会上大部分的财富。他们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而绝大部分的人民,却在为他们住房还贷问题、养老问题、有病就医问题、子女上学问题、青年就业问题焦虑不安。更让人难以想像的是,不管是肉、是奶、是米麵、是馒头、是鱼虾、是蔬菜,不知哪个是有毒的,让人食不甘味,提心吊胆。
这叫过的什麽日子?于是我忍无可忍,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又望着邓小平带着我们摸着石头过来的那条河,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游了回去。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那14平方米的小屋,那每人每月30斤定量的粮本;那每月每户150块蜂窝煤的煤本;那每人每月半斤肉、半斤油、半斤蛋、半斤糖偶尔还可买到半斤鱼、半斤花生、半斤糕点、三两葵花籽、几块豆腐的副食本,还有每人一年可做一、两件衣服的布票,还有肥皂票、火柴票、烟票、酒票……
街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标语,大喇叭裡一天到晚响着红色的歌曲,书店裡全是红色的书籍,除了马列和毛着以外,又多了一些印製相当精美的各种版本的《远新选集》。电影院裡放映着除了八个样板戏外,还有几齣新编的革命样板戏。孩子们在学校裡学政治,搞革命大批判,中学毕业后立即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已无法适应这种生活。更让我没有意想到的是,一个很知心的朋友小心翼翼地告诉我,河的那边是敌对社会,凡是从那边过来的人,都极有可能是特务。并警告我,远新同志正在策划搞第N次文化大革命,让我务必小心点。
一句话吓得我直冒冷汗!啊呀,我怎麽忘了这个茬了呢?当年年轻时,我一直充当“革命的闯将”,如今年老了又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理所当然地应该成为“革命的对象”。于是我勐然惊醒,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走为上”。于是我再次游过那条河,又回到了邓小平建立起来的世界。
回到这边的世界后,又一个朋友告诉我,前边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条河,河的那边有一个国家叫新西兰。那是一个幸福、美满、和谐、公正的社会:那裡当官的都是人民选出来的,都不敢搞官商勾结,劫掠社会的财富。人民要是批评政府,批评官员,官员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听着。社会上也没有这麽多的毒肉、毒酒等各种有毒的食品……
中国正在开着人大、政协两个会议,过些日子还要开十八大。我盼着十八大之后,中国再出现一个像邓小平一样的人物,带领中国摸着石头,甚至根本就不必摸什么石头,理直气壮地跨过那另一条河,把中国建设成像新西兰一样美好的国家。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十来年!
后记:曾经旅居新西兰,现在澳洲定居的着名学者何与怀先生有一本书《海这边,海那边》,是一本专门介绍世界华文女作家的书。书的内容既好,而书的名称也靓。笔者在此抄袭一下何先生的“Idea”,为本文取名为《河这边,河那边》。想何先生不会为此与我诉诸法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