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杀身之祸
庄王提笔草书手谕,妙梁在一旁惶恐不安。翁梦鹤、任永贤,阮懿德、妙仁几乎同时到达,一齐道:“微臣前来叩见大王。”
庄王道:“同城徵兵一事,延误至今,酿成大祸。陶监御史因上奏太子手谕一事被诬入狱,各州府监御史有权越级上告,何罪之有?何况此事全系妙梁之罪,你等顾念私情,姑息养奸,一错再错。今责成七王爷全权处置同城之事,释放陶寅,官复原职,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妙梁跪请道:“父王,儿臣请求与七王叔同赴同城,平反冤桉,纠正大错,儿臣知罪,待回宫后,再行处置!”
任永贤,阮懿德、妙仁一齐跪下,翁梦鹤也跟着跪下。
众人求情道:“大王,再给太子一次改过赎罪的机会吧!”
庄王道:“你们还嫌他祸的闯不大吗?你们还想让他罪上加罪是吗?”
妙梁道:“父王,儿臣前段的所作所为,已属不忠不孝,儿臣不愿意看见因自己的过失,而残害忠良,伤及无辜。儿臣已是不忠不孝之人,不想再做不仁不义之事,此行只是想改错赎罪,您不至于还要陷儿臣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妙仁道:“大王,妙梁如此表白也不无道理。”任永贤道:“大王,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太子受些历练,汲取教训,也未尝不是好事。”众臣道:“大王,让太子去吧。”妙仁道:“您看,还是让妙梁——”
庄王道:“好吧,看在各位重臣的份上,那寡人就将这逆子交给七王爷了。事不宜迟,赶快出发。”
翌日,王后的銮驾停在城门口,不少朝臣来为王后送行,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少。妙梁、妙仁驱马赶到王后的銮驾旁,急忙跳下马来。
妙梁跪在车前道:“孩儿给母后请安!”妙仁道:“妙仁给王嫂请安!”
王后从车驾里露出脸来道:“都免了!”妙梁道:“孩儿不能送母后去西山了。”王后道:“我知道,你赶快去同城协助王叔处理大事,人命关天啊,有妙清、妙音送我去,你儘管放心,有劳王叔关照妙梁。”妙仁道:“王嫂放心,自己保重。”妙梁道:“母后保重,孩儿去了!”王后含泪挥手道:“快去。”
妙梁、妙仁飞身上马,一行随从疾驰而去。
就在陶大抵达王城当日,同城衙门已经抓紧提审陶寅。陶寅被五花大绑押上公堂。
钱富问:“陶大人,你知罪吗?”陶寅答:“不知。”钱富问:“太子手谕可是你所盗?”陶寅答:“不错。”钱富又问:“太子徵兵之事,可是你所告?”陶寅道:“不错。”钱富道:“这不就是犯上欺君,诬告太子的大罪吗?”
陶寅却道:“太子徵兵,才系犯上欺君,我陶寅何罪之有?”钱富大声道:“还敢抵赖狡辩。加之你贩运私盐,偷漏税款,窝藏军械,勾结刁民,企图谋反。你是数罪併发,死有馀辜。你家窝藏赃款的罪证《陶朱秘笈》现在何处?”陶寅道:“不知。”钱富道:“陶大人,实在不该逼我动刑。”
各种大刑将陶寅折腾得死去活来。陶寅昏死过去。师爷抓着陶寅的手,在他们做好的口供笔录上按上陶寅的大红手印。
然后钱富道:“陶寅明日行刑,陶府满门抄斩。”
当夜,校尉骑在马上,指挥兵卒行动,包围了陶府。陶府大门外,一时兵卒林立,火把通明。
士官打门高叫:“官府有令,速速开门!”
陶家门子打开大门,校尉带着官兵一拥而入,兵卒手起一刀,门子倒在血泊中。
陶府大厅里,陶母急忙道;“来不及了,善儿,你隻身快从后院逃跑。”
陶母郑重将一本书塞进善财的包袱里,交待道:“这本《陶朱秘笈》是咱家的传家宝,老爷的命根子,儿啊,你可千万保存好。”善财应道:“儿懂。”
善财跪别母亲。
陶母催促道:“快走。”
善财从大厅后面出去。校尉骑马临门一脚踢开,兵卒蜂拥而入,不问青红皂白,见一个杀一个。
校尉喊道:“不得走漏一人!”
后院竹丛,善财藏匿于内,两眼向外窥视,只见陶母沿着后院回廊朝与善财藏匿相反的方向跑去,后面的兵卒追赶上去,手起一刀,陶母扑倒,血流满地。
善财痛楚地紧闭双眼,他待兵卒跑开后,手按包袱,从后院水沟洞中爬出,径往山林隐去。
此时在道旁的一个驿站外,妙梁的坐骑,口吐白沫,倒闭在地上,一行人马均都气喘吁吁。
妙梁高喊:“换马!快!”
驿长亲自将站内最好的快马牵来替太子更换。妙梁骑上快马,与妙仁、得乐、及随从十数人马犹如风驰电掣继续奔跑在驿道上,马不停蹄赶往同城。
此刻陶寅已经跪在行刑台上,刀斧手做好了行刑准备。
监斩官投标喊道:“准备,行刑!”一彪形大汉,手里一把鬼头刀。赤着胳膊,凶悍异常地道声:“喏!”然后将陶寅的脖子按在一个圆木砧子上。监斩官又喊道:“开斩!”那刀斧手手臂抡圆,眼珠一瞪,大吼一声,抡起手臂便挥了下来。
刑场外,妙梁一马先驰高声喊道:“大王手谕,刀下留人!”
执行陶寅死刑的刀斧手却早已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在妙梁马前。快马受惊嘶鸣,直立起来。妙梁颓然落马,其馀的人跟着跳下马。
监斩官伏地高喊:“下官恭迎太子殿下千岁!”妙梁一剑飞掷在监斩官脑袋前,剑锋入地,剑柄随着闪闪发亮柔韧的利剑在迅速地颤抖……
漫天愁云惨澹,陶府大院里十数口棺材一字儿摆开,妙梁在妙仁的陪同下从旁走过,眼中充满悲凉。
两副楠木棺材摆在厅堂正中,上方有陶寅夫妇的灵位。妙梁与妙仁跪拜在灵前,然后妙梁走过去在长明灯里添了一些清油。
妙梁道:“要厚葬陶大人。”妙仁道:“随贤侄的意思办吧。”
妙仁离开陶府随即到同城府衙内,交待道:“现在,太子亲自安排陶寅家的后事去了,他要厚葬陶寅,任何人不得有异议。一切听从太子安排。”
师爷道:“手谕这件事,全系陶寅作梗,不然安然无事。”钱富道:“陶寅这场官司我们还不能认输,一定要拿他一个新罪证,我们才好说话。”公子超道:“陶家善财不是还在逃,他手里的《陶朱秘笈》就是私藏赃款的罪证。一定要找到这份藏宝密图。”钱富道:“我已派人,定要捉拿在逃的善财。”
妙仁道:“太子也要亲自去找善财,你们的人一定要在太子之前找到善财。追逃之中,如有冲撞,千万不可伤害太子殿下一根毫毛,如有违者,立斩无赦。”钱富道:“你们听着,一切听七王爷吩咐,不得自作主张!”
次日同城城郊大道上,涌动着一条白色的送葬长龙,几十顶挂着白布的轿子一顺儿排开,长长的丧仪执事队伍,送葬的人们拿着花幡、伞、扇、雪柳、挽匾、无数纸活,计有纸扎的“哼、哈二将”,身高丈二,头如笆斗,金盔银甲,神气十足,表示为陶寅灵魂前往“极乐国”的护卫之神。
由六十四人分别抬着的两副楠木棺材,前面抬灵柩人旁走着妙梁与妙仁。
丧仪乐队排列其中,哀乐高奏,纸钱飞扬,扛头吆喝着,围观的人儘是衣裳褴褛的穷人,但见一老翁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跪在灵柩前面,两隻枯瘦如柴的手阻住棺材,悲怆地喊道:“好人啊,不要走啊!”
妙梁与妙仁扶起老翁,劝过一旁。
坟地在离城不远的地方,背山面水,风水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