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第二十三章  代人受过
何学威  着
1、私查暗访

同城七里庙自从那次叫姚勇的乡民带头抗丁抗税之后，被钱太守高压镇压了下来，乡村凋敝了不少，农贸集市上也尽是老人和小孩。一女孩破衣领里插着草标写着：“二十文”
同城监御史陶寅带着善财化装平民来到七里庙，私自查访。
陶寅问一老者道：“老伯，此处为何不见青壮劳力，尽是妇孺老人？”老者答道：“青壮劳力全被抓走当兵了，田土都荒芜，无人耕作，刚遭水灾，苦不堪言啊。”陶寅问道：“征兵时节早过，为何此时抓丁？”
老者神秘低语道：“听说是太子招兵，一万为宜。反正兵营中有碗饭吃，比在家饿死强，所以有抓去的，也有自愿去的，我家小儿子就去了。听说还有太子手谕呢，不要跟人说。说不好，杀头的。”陶寅问道：“老伯，你家儿子当兵，您能告诉我，新兵驻扎何处吗？”老者道：“我不知，也说不得。”
陶寅要善财给点碎银递给老伯，然后道：“老伯，您告诉我，不碍事。”老者瞧瞧四周说：“七里庙山冲里，别说是我说的。”陶寅道：“不会，老伯，您放心。”
陶寅站起身来对善财说：“回去，你与大管家商量，从陶家帐上划拨五百两银子和五百两银子的粮食，你亲自带家丁送到七里庙赈灾。”善财道：“孩儿回去就办。”陶寅道：“我们索性去七里冲集训营地看看。”善财问道：“爹，您能走吗?”陶寅道：“能行。”
陶寅与善财将近花了两个时辰，走了一大半山路，来到了七里庙山冲集训营地旁的山岗上，俯视下边山坳里并无一户人家，却新扎了一些简易营房，四周有兵营木栅栏围住，父子俩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看到新兵集训全景。透过灌木丛，看得见无数新兵在山坳平坝内演习布阵，队形在不断变化，旁边还一队人马在训练马上刺杀。 
陶寅道：“眼见为实，居然如此大胆。”善财道：“父亲，要真是太子所为，您当如何处置？”陶寅道：“孩儿，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社稷安危。”善财道：“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陶寅道：“知情不举，罪加一等。这么大的举动，必然与同城府衙有牵连。查明确有手谕，应该直陈大王，以防事态恶化。”善财道：“而据孩儿所闻，太子对朝政从无兴趣，乃一性情中人，为何会做出如此荒唐大逆的举动，他要一万人马何为？”陶寅道：“除非谋反，可又无人与之争夺王位继承之事，碧妃娘娘的王子还小？此事实在蹊跷费解，先查明再说。”善财道：“孩儿倒不希望太子有事，于国不利；有人假冒太子之名，也未可知。”陶寅道：“现今还不敢妄下断语。”
三日之后，善财跑来向陶寅禀告道：“父亲，孩儿已打听到，确实有一太子手谕在钱富手里，只有几个死党看过，其余的人都是听说。”陶寅道：“能否设法弄到手？是非曲直就好判断。”善财道：“可以拿到，父亲忘了，孩儿的轻功好。”陶寅道：“不妨一试。”善财道：“那孩儿今夜就去趟钱府。”陶道寅：“可要见机而作，不可贸然行事。”善财道：“孩儿明白。”

入夜，钱府大院的仆人由外至内一一将灯点亮，然后走至书斋，点亮了书案上那盏琉璃灯。
亥时将至，院墙外，落更初起，只听一慢一快，连打三次，声音清晰传来“咚！——咚！”，“咚！——咚！”，“咚！——咚！”；
只见钱富一人进到书斋，将一文案木夹收好，放在书架底层内里，外层以书册遮掩，他又退后看看妥帖了，方才放心，将那盏琉璃灯吹灭，离了书斋。
人定后，守夜人拴好后门，往前院走去。在他背后上方忽然有黑影一晃，如同夜空中的鹞子掠过。旋即钱府书斋木窗被挑开，一黑影纵身鱼跃而入。黑影人在书斋外面反照的微光中到处翻找，接着他点燃一根线香，用香火的亮光照看翻找想要的东西，东寻西找之后看来无所收获。此人突然将书斋灯弄亮，同时砸碎琉璃灯旁一只很大的磁花瓶，然后飞身上梁。
钱府大院守夜的仆人大喊起来：“有贼，快抓贼！快抓贼啊！”钱富慌忙赶来大声问道：“贼在哪里？”守夜仆人手指书斋道：“老爷，书斋！”钱富赶忙往书斋跑，进去一看翻动的情形，叫苦不迭道：“糟了！糟了！”此时又只听书斋外大声喊叫：“贼上房顶了！”钱富看看房内四处无人，连忙将书架下层的文案木夹抽出来，夹在掖下，往外走。钱富出来问道：“贼抓到没有？”奴仆答道：“贼人已经逃离钱府。”钱富交待道：“你们今夜统统给我巡查值夜，若府上有任何东西丢失，找你们脑袋赔偿。”奴仆齐声答道：“奴才遵命。”
钱富心中七上八下回到卧室里。只听钱富的小妾在床上娇声娇气地埋怨道：“做你的妾真正倒霉，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钱富忙道：“我的小乖乖，这就平安无事了，我就来陪你美美睡上一觉。”
钱富顺手将文案夹放在床前春凳衣服下，赶快上床哄生气的小心肝。
钱富低声下气地一边直往暖和的被子里钻一边哄道：“小心肝，我这不说来就到吗。”只听那小妾道：“你别没躺好，就急着脱人家小衣啊。”
说时迟那时快，卧室木窗已被挑开，一黑影纵身鱼跃而入，一只手在黑夜里一下就抓走了春凳衣物下的文案夹。那钱妾还在床上哼哼唧唧道：“我要你在下面嘛。”
黑影人匍匐在地，倏地纵身鱼跃出去，顺手将木窗关好。
一队巡夜人走了过来。

陶寅焦急地等候在客厅，善财进来,陶寅急着问道：“到手啦？”
善财将文案木夹递给陶寅道：“费了一点周折，还好，总算到手了。”
陶寅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善财凑过来看道：“一份手谕。”陶寅道：“真是太子手迹。”善财问道：“父亲，如何是好？”陶寅道：“我连夜赶往王城，面呈大王，由大王处置。”善财道：“父亲，一路辛苦，孩儿做您的贴身护卫。”陶寅道：“不要惊动别人，我们父子即刻启程。让大管家来一下，叫他明早转告你母亲。再去衙门里称病告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