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你啥都说不清,啥都不能证明!可我却有绝对的证据指控你与人合谋杀人!字条是你亲手塞给我的,是你设圈套要把我勾引到杀人现场,虽然我幸免于难,可一个无辜的生命却被你葬送了!我要控告你!”
阮珍全身筛糠般地发抖,身不由己地“扑通”跪在这人的膝下。
“求求你别这样……”
“你的意思是把这事悄悄地隐没?”
“……”
阮珍嘴上没敢说出来,可心中无疑是希望这么处理的。眼下只能为自己的事多考虑一点,其余的事也就无暇顾及了。
“好吧,你要这么办也可以。不过,我不能白白放过你!”
“你……你要是恨我,就狠狠打我几下吧!”
“哎呀,我怎么还舍得打你?”
男人嬉笑着出其不意地拧了她的脸蛋一下。
“这,这不好……”
阮珍羞得满脸通红,畏缩着移向了一边去。
“笑话,你想不付出代价?你是什么东西?为了区区100元钱,就会去干与杀人有关的勾当……”
男人狞笑着逼近了她的身体。
“别,别这样……”
“啪嗒”,她胸衣的纽扣被一下子拉爆了。
“喊呀,你为啥不喊救命?你不是长着一张嘴嘛!”
“啪嗒”,她的胸罩也被一下拉脱……
九
在报上登载认尸启事的当日,警方就确定了姚江果树林一案中的被害人的真实身份。
杨小飞,29岁,本市东江木器家具厂杂活工,家住白岳区芝兰巷132号的旧式大宅院内。
未婚,父母早已亡故,除有一位远在北京工作的姐姐外,没有什么近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光棍汉。
他工作的家具厂从今年7月份起业务一直清淡,杨小飞只拿一些生活费闲住在家,因此这一段日子里他在外的一些活动厂里人一无所知。
不过,杨小飞嗜赌如命的臭名倒是众所周知。
上午10时30分,刑侦支队长莫虎和刑警傅锋匆匆赶到了杨家。
进门一看,可以说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完全是个典型的赌棍之家。
邻居们反映,从未见过什么女人迈进过杨家的门。
自本月21日早上他露过一次脸以后,就再没见过他的影子。
不过,有一位邻居提供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杨小飞常跟一个名叫胡老五的赌棍鬼混。
老五的家在朝阳新村67幢的底楼。
两位刑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那里。
傅锋刚要敲门,莫虎拦住了他。
两人商量后,采取了前后门夹攻的方法,打了个“伏击”。
正在参赌的除老五夫妇外,还有六个本市户籍的赌棍。
传审结果如下:
一,赌徒们的口供完全相同。因为不可能事先串通,所以比较可靠。
二,几天来,他们一直未离开过老五的家,因此对杨被害的情况一无所知。
三,杨于21日上午进老五家,第二天晚8时40分左右离开,此后就没再进门。
四,据老五交代,杨带来3000元钱输尽被逐时,他曾塞给杨50元“安慰”费。
五,似可排除这些赌徒作案的动机和作案的可能性。
六,杨在赌徒中的“声誉”尚可,从无赖账和欠赌债的情况,似乎也无冤家对头。
七,未发现杨与某个女人有关系。杨在老五家中从未提起过有关与人约会的事,而且根据当时赌兴正浓的情况来看,他也不可能跟谁有什么约会。
十
上午10时左右,在市属溪口镇著名的景点千丈岩的观景台上,有一位窈窕的女子,倚靠着安全护栏深沉地凝目远眺。
山影沉沉,林海茫茫……
阮珍是在上午打的到达这儿的。
当然,她不会有什么雅兴,到这个她不止来过一次的地方浏览风光山色。
她似乎已经到了人生的尽头,不得不做出一个可怕的选择。
自从那个可诅咒的晚上以后,那个可憎的男人恶魔般地缠住了她。
她终于成了供他玩乐的性奴。
肉体的痛苦可以逆来顺受,可心灵的创伤却永远无法弥补。
她一想起正在餐风露宿,艰辛跋涉的丈夫,就感到心如刀绞,无颜人生。
昨天,她接到丈夫提早休假的音信以后,便下定决心走这条绝路。
雨雾中的山影,越来越显得迷茫朦胧。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地滚落而下。
在她将要匆匆告别短暂的人生之际,有谁还会来理解她,关心她,同情她?
惟有那些擦身而过的游客,有时会向她投去惊诧的匆匆的一瞥。
她慢慢地把右脚跨到了第一道栏杆上。
那是一条死亡和毁灭的起跑线。
只要她横下一条心轻轻地纵越栏杆,她就会像一片枯叶,飘飘忽忽地坠向万丈深渊。
从此,她将完全摆脱恶魔的纠缠!
霎时,仿佛风速加剧,她全身心地感受到了一种飘浮和升腾时的快感。
然而,正当她伸展开仿佛能自由翱翔的双臂时,一只厚实实的大手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胛上。
她陡然一惊,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一双黑洞似深幽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视着她……
十一
他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把天空中洒下来的微弱的光线都遮挡住了,整个身体仿佛伫立在昏黑的阴影之中。
他是位圆脸的中年男子,深陷的眼窝边上泛着一圈青灰色。
他注视着又吃惊又生气的阮珍,呆板的脸上悄然挂着一丝嘲笑。
“小姐,也许你刚才面对着这诗情画意般的风景,雅兴大发,忘乎所以了吧?”
“这并不碍你的事!”
阮珍恼火地回敬了一句。
“人要飞起来可并不简单,靠想象的翅膀是不顶用的。”
阮珍暗暗吃惊,这个人好像觑到了她的内心,净拣些幽默的话来逗她。
可她控制住了自己,干脆不去理他。
“其实,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你看看底下。”
这人不顾她的冷待,仍自言自语地说下去:“人站在这高高的山颠之上,看着那一片云遮雾漫,迷迷茫茫的景象,恍觉飘然若仙,如醉如痴。可一待云消雾散,天晴日盛的时候,这万丈深渊之下怪石林立,岩壁耸突,险象环生的真面目就会在你的面前暴露无遗,令你头晕目眩,心惊胆战。据说,今年3月初时,就有人站在你这个位子往下跳。咳,真是不可思议呀!要是死者能够在生前,稍稍想象一下他死后那种血肉模糊,粉身碎骨的惨相,也许……”
这人说话虽然显得平声静气,可在阮珍听来却毛骨悚然。
他怜悯似地觑了她一眼,挽起了她的胳膊。
“跟我离开这儿吧。要挺得住,人生的苦恼不会无休无止。”
此刻,阮珍的头脑一片惘然,身体像散了架似的虚脱,冷汗直流,两腿发软。
她像一个梦游症患者,顺从地被那个男人牵引着离开了她一整天徘徊的地方。
他们走进了观日亭。
大概是下雨天的关系吧,这里边竟空无一人。
阮珍的头脑渐渐清晰,赧色泛上了她的脸颊。
她为自己竟毫无根由地去顺从一个陌生男人的意志而感到懊恼。
可这个男人为何对她如此关注呢?
她开始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猛地,她的心一阵紧缩。
是他,那晚上要她递字条的男人就是他!
刚才,她所以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就因为现在他的脸上少了一副茶色眼镜。
霎时,一股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愤怒充溢了她的胸腔。
她发狂般有向他扑了过去。
她要撕裂他,要把他撕成条条片片。
就是这个人无缘无故地将她推入了苦难和耻辱的深渊!
然而,生性孱弱的女人终究无法在暴力和淫威面前勇敢地挺立起身子,稍受打击便失锐气。
“蠢货,幸亏这里没人。”
这个自称是老龚的人揉搓着发疼的手掌,气喘吁吁地斥道。
“我恨死你了!”
阮珍捂着热辣辣的脸孔,一边畏怯地退缩,一边愤愤地咒骂着。
“你恨我干嘛?要不是我,你刚才就去见阎王爷了!”
“谁要你管我了?”
“好呀,尽说些没良心的话!我现在不拦你了,有胆量就去往下跳啊,我在这为你叫好!”
“你……”
“算了,不要逞强了。早上见你这种样子出来,我就为你担心了。”
“哼,你还一直在跟踪我?”
“说话不要这么不客气,我是在暗中保护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夜为啥叫我递这种条子?姚江果树林死的那个无辜者是不是你杀的?今天你又暗暗跟我到此,到底按的是什么心?”
阮珍越是要表露出不甘示弱的样子,便越是控制不住眼泪。
“你管这么复杂的事干嘛?倒是管管自家的事情吧!”
这人的脸上悄悄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不过,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是付出了代价叫你办事情的。那有什么不好?天经地义嘛!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谁又会料到?要恨,你就去恨那个畜生!他啥也没给你,却无休无止地摧残你,蹂躏你。这样的恶棍,千刀万剐才解恨呀!”
阮珍回想起那几个晚上受凌辱的情景,就感到周身发毛。
她又羞又恨:“我都恨你们!”
“哈哈,那个恶棍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呀!”
阮珍茫然地注视着对方,不知所云。
“要毫不留情地把他收拾掉!”
“呀,你又要杀人了?!”
阮珍吓了一大跳。
“让这种该死的东西活着,你一辈子都休想摆脱!”
“杀人可要抵命的!”
“可以干得不留一点痕迹嘛!”
“你想怎么办?”
阮珍的心跳突然加剧,血液沸腾,仿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在震撼着她的全身。
“我会想个法儿的,叫他从你刚才站过的地方跳下去!”
十二
有人打来奇怪的匿名电话,简直让警方坠入五里云雾中。
那是案发后的第三天下午,接电话的是刑警王俊。
“喂,是刑警支队的人吗?”
电话里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显得低哑而又闷声闷气。
这是经过伪装的声音,对方显然是用毛巾之类的东西捂着口鼻说话的。
王俊心中疑窦顿起,不过他仍不动声色地回答了对方。
“我向你们反映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
“谢谢,请你说吧。”
王俊边说边把电话筒搁到左侧的颈,肩之间夹着,腾出了两手准备记录。
可待了好一会,耳机里竟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喂,请你说吧!”
“你,你刚才干了些什么?”
对方终于迟迟疑疑开口问。
“没干什么呀,你问这个干嘛?”
王俊越来越感到了奇怪,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你肯定在搞录音什么的玩意儿吧?听说你们还有一种跟踪电话的仪器,我真不该打这个该死的电话!”
对方气冲冲地说到这,便“咔哒”一声搁断了电话。
“真是活见鬼!”
王俊气恼地放下了话筒。
谁知,过了五分钟左右,竟又接到了同一个人打来的电话。
“你就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刑警吧?”
仍然是刚才那样闷声闷气的嘶哑的声音。
“是的。”
王俊在极力克制的状态下不动声色地回答。
“那好。不过,请你别再搞什么鬼花样了!否则,你们将永远失去一条重要的破案线索。怎么样?请回答!”
“好吧,我绝对保证!”
王俊苦笑着回答。
他明白,对方是个固执的家伙,不必再去白费口舌,含含糊糊地附和他就可以了。
“老实说,你骗不了我,我在电话里也能感觉出你的动作来!”
对方自作聪明地提出了警告。
“请放心,绝不骗你。我只是洗耳恭听!”
王俊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哭笑不得地向那些把目光投向他的同事们眨了眨眼睛。
“听着,我要说的是有关报上登过的那件案子的事!”
霎时,王俊的神经绷紧了。
“那夜案发时我们就在现场附近。”
“呀,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立即向我们报告?”
“说得倒轻巧!要不是还有个人跟我在一起,我用得着这种方式跟你通话吗?这道理,干你们这一行的不说也懂。请你少插嘴,我不想多说话,我只想履行一个公民的职责!”
“好的,好的,你尽管说下去,我一定注意听!”
王俊唯恐又惹恼对方而中断通话,说话变得小心翼翼。
“那夜10时左右,我们正在现场附近的树林子里……”
对方的声音突然放低了许多,似乎有点羞于开口。
“你就说说当时与案子有关的情况吧!”
“情况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嚎叫声。”对方的声音变得有点畏怯和慌乱:“这声音既凄厉又恐怖,叫人毛骨悚然,我敢断定根本不是人或野兽发出来的!”
“喂,喂,你说些什么呀?”
王俊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塑体的话筒被捏得“咯咯”发响,内心的紧张感从他的一双手里反映了出来。
“其实,我形容不出那种可怕的叫声。那一定是什么怪物嗥叫的声音,死去的那人或许就是被它讨去了命!”
“喂,喂,请再说一遍!”
“以后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想,我,我们还敢在那种骇人的鬼地方等死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