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新西兰不久,我发现这里的落日和晚霞非常美丽,便留起心来,每天临近傍晚,都要时不时地站在阳台上看看天空。
一天, 晚饭后和女儿聊天,猛然一抬头,看到窗外的天空,心里一个惊讶,
今天的天空怎么这样斑斓,落日一定不同寻常地漂亮!我立刻穿好衣服,拿起照相机,夺门而出。
女儿家住的是南北走向的TOWNHOUSE,西面接头又是一栋三层楼房。这时的太阳已经被房脊遮住,我又急忙从西面的楼头绕过去。可是,眼前却是一块低洼的平地,一条马路横卧在哪里。马路西边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上尽是绿绿的大树和树荫中环抱着的静谧的房子。
温和的夕阳诱惑着我。我穿过马路,顺着树荫下的人行路,追着跑上山坡,当我站在照相最佳的位置时,傲气的红日已经消失在遥远遥远的地平线下了。
我非常喜欢初生的红日和西落的红日。小的时候,家里的窗户面朝东,冬日里每天都能见到红红的日出。当知青时是在东北大平原,夏天的早晨,伴着日出,高唱着“满怀豪情迎九大”,走向田间。参加工作后,走南闯北,见到的日出日落就更多了。深山里的,沙漠中的,大海边的,每次见到的日出和日落,无论她是苍凉的,悲壮的,温和的,还是大气的,都能让我激动不已。
2006年10月,我们全家去泰山观日出。半夜,店老板就把我们从梦中拽了起来。我们沿着弯曲的小路,在微弱昏暗的灯光下向山上爬去。当我们登上山顶时,远看东面站满了等待看日出的人群,我和妻三步并成两步,似在追,又在赶,终于站到了五岳之首的泰山山巅上,看到了一轮红日从脚下的薄云中冉冉升起。那时,我的心胸顿时开阔,充满了六合之夏,唯我独尊的豪气。
日落要比日出还要美丽,清晨的日出,红中带紫,还略有寒意。到了日落,经历了一天的日照,大地暖烘烘地托着一轮红日,她会是那样的温和,可亲又可爱。她用那橘红的色彩在向你微笑,向你招手,给予你无数个绚丽的梦,你会变成一只蝴蝶,在梦中环绕着,飞翔着,飞上天空,向着她飞去,直至融化在她那宽容博大的胸怀之中……
后来,我一看天气晴朗,便提前爬上山坡,站在那儿等着日落。这儿是海洋气候,风云变幻,气象万千,呈现的落日当然是一日一景,美不胜收了。
记得那一次,我们全家去北岸的DEVONPORT摆渡码头去钓鱼。时间慢慢流逝,红日西坠,挂在了奥克兰海港的高楼上。橘红色的落日光辉由西向东铺展开来,天空中白色横条状的浮云,被烘烤上一条条金色的带边,在间隔的蓝色天空陪衬下,色彩更加艳丽夺目,整个天空刹那间被泼染成斑斓的绫缎,宛如中国苏绣的彩绸,更像那“谁持彩练当空舞”的彩练。这落日与晚霞真是美得惊人,美得让人感叹!
静下来想想,用“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来比喻人的老年,是很合适的。每个人经过一生的历练,步入老年时都会绽放出绚丽的光彩,这些光彩既苦又甜,既温又烈,既歌又泣,既悲又喜,复杂的线条在交织地波动着,色彩明快,气浪翻涌,像诗?像画?像雾还是像霞?最像的是一首浑厚柔和的交响乐。
我已经不再有喜欢日出的年龄了,临近到了感悟日落,以夕阳为伍的年代。正是这样,我才要追赶着落日,想把她永远留在人间。
2011年2月24日 写于女儿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