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碧姬带着莲至屏风内小茶几旁落坐问及婚嫁之事,莲如实告知自己的隐情。碧姬道:“没想到,人人都有三十六,喜的喜来忧的忧。应着一句村话:要得无烦恼,除非做和尚。”莲接话道:“妙善不是没有出家的想法。”
碧姬吓一大跳问道:“妳这出家的想法,可曾和谁说起过?”莲道:“从未与人说起,只是藏在心中。”碧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法海无边,人世苍茫;入了此道,永无回程。”莲道:“妙善心意已决,永不反悔。”碧姬道:“我不相信,妳还这么年轻,且不乏爱心,妳不可能抵挡世间的各种物欲的诱惑。”莲道:“物欲无所不在,就看个人的定力。”碧姬道:“妳有足以抗拒七情六欲的定力?”莲恳切地说:“妙善正在学习。”碧姬说:“书籍可以消磨时光,可它当不得饮食男女,满足不了人之大欲。”
心地善良的莲在碧姬面前和盘道出自己的心愿:“不错,爱在世人的情感中是最伟大的,它缩短了人际间的距离,维系了一个祥和的天下。透过爱的双眼,丑陋的事物也变得优美,爱的种类却很多,有父子爱,母子爱、夫妻爱、兄弟爱、朋友爱、信仰爱。小到爱自己、爱家人,大到爱国家、爱人类,爱众生,整个寰宇都应充满着爱——这都是书籍告诉我的——我离不开书,就象一日三餐,不可或缺。”碧姬道:“那我问妳,妳体味过刻骨铭心的男女之爱吗?”莲答曰:“我想有过,爱是恒久忍耐,我为找到秦关,千里迢迢寻至边关,我知道如何爱自己所爱的人,始终如一,至死不逾。”碧姬不愿放弃这样的追问:“男欢女爱,妳就不可能爱第二次了?”莲一吐自己的心迹:“这种爱,妙善已经将她和嫁衣一起埋藏在大漠的沙丘里了。爱可大而化之,妙善愿其升华,变得更深沉,变得更崇高,爱你所爱的人,也爱你爱人所爱的,只有让小小的爱如此连串地延伸下去,我们才能拥有一个大爱的世界。”
碧姬将一张底牌突然打了出来,以此彻底摸清莲的心思:“要是太子喜欢妳怎么办?”莲道:“妙善,心意已决,太子要是真喜欢我,我也会象这样开导太子。”碧姬道:“风光显赫的太子妃妳也不当?”莲磊落以对:“比起妙善追寻的大爱,那算不得什么。每天都会对着您送我的玉菩萨发愿,妙善决不会违背自己的愿心。”碧姬终于叹道:“原来妙善心性如此之高,难怪总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咄咄逼人,我今日总算明白了,妳是九牛拉不转了。”
莲谦逊地说:“碧妃娘娘笑话我,我的修行还差得远。”碧姬说:“好啦,不和妳继续如此艰深的话题,素菜还是吃吧?”莲说:“妙善还未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碧姬道:“那我就还有希望。”桃叶禀告道:“碧妃娘娘,素席已经上齐。”碧姬说:“妙善,用膳。”莲说:“多谢碧妃娘娘赐斋。”碧姬道声:“来!”又执手相邀,携莲离开屏风,走了出去。
一席精致的素菜摆在桌上,碧姬让妙善坐在上首。碧姬手执筷子说道:“来,来,我不敬菜好吗?”
正在此时,霓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禀告道:“妙善,王后,她昏死过去了,她说要找妳的,妳,妳快去吧!”妙善一惊:“啊,我就去!”碧姬说:“为何会这样?!”妙善连忙告辞道:“碧妃娘娘,我得赶过去。”
妙善即刻离开花厅,往外奔去。
碧姬吩咐说:“书香,斋菜妳带些回去吃。”书香回道:“奴婢也要赶去王后宫。”
书香随即跟着霓裳一起出去了。桃叶看着她们匆匆离去道:“这下热闹啦。”
碧姬脸色阴沉。
九畹斋内,庄王也在亲自查问昨夜答驸马私访荷泽院之事。阮懿德带着阮仁山来到九畹斋,面见庄王。阮懿德道:“臣懿德带罪臣阮仁山叩见大王。”庄王问道:“懿德,平白无故,仁山何罪之有?”阮懿德道:“仁山得罪了公主,也就获罪于大王。”庄王道:“哦,仁山说说,如何得罪妙清的?”阮仁山如实禀告:“叩禀大王,阮仁山昨夜巡查,夜归后宫,发现一黑衣人,追杀至荷泽院,黑衣人逃遁,抓捕未果。”庄王发问道:“此乃一桩公干,为何得罪妙清呢?”阮仁山道:“仁山因惊动了妙善,入内停留片刻,适遇妙音与叶庭芳路过,酿成误会,故此大公主怪罪仁山,造成口角。”庄王道:“你动手啦?”阮仁山道:“仁山不敢。”庄王又问:“发火啦?”阮仁山道: “连夜回到了军营。”阮懿德道:“仁山不该和大公主斗气,望大王发落。”庄王道:“仁山,昨夜的事情你到底说得明白吗?”阮仁山道:“明明就是追刺客嘛,舍此无它。”庄王道:“那就好,小俩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男子汉大度点,你今日按时回宫,为昨夜冲回大营之事,道个歉,如何?”阮懿德急忙道:“还不谢大王恩典。”阮仁山道:“谢大王恩典。”庄王道:“亲家,我们呢,不痴不聋不做阿公,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为妙。”阮懿德连呼:“大王圣明,大王圣明。”庄王道:“奏报,边庭胡人又蠢蠢欲动,仁山,抓紧练兵,早作防范。”阮仁山道:“遵命,臣领兵日夜操习,准备出击。”庄王道:“好,我们一起去朝上议军。”
王后寝宫内,王后躺卧床上,妙清、妙音、莲均在室内,虢太医正在诊视。
虢太医诊视毕道:“此乃王后娘娘的痼疾,开个方子,调养一阵,便无大碍。”莲在旁道:“谢谢虢太医,我去抓方。”王后道:“妙善,让她们去,妳过来。”
莲来到床边低头看视。王后问道:“我问妳,昨夜大驸马上妳这儿去过?”莲率直答道:“去过。”王后问道:“为何?”莲答道:“追一黑衣刺客。”王后道:“那刺客呢?”莲回道:“没追着。”王后接着说:“妳去给我将书香叫来。”莲道:“好。”
一会,书香进来。王后吩咐道:“书香,过来。”书香走至王后床前。王后问道:“书香,妳和娘娘说实话,到底有没有看着刺客?”
书香一手遮着另外一只手上的玉镯:“娘娘——”王后问道:“为何不说?”书香道:“回禀娘娘,当时书香真的很害怕,没看清楚。”王后问道:“大驸马进书房啦?”书香回禀:“嗯,说几句话,就走啦。”王后道:“妳去吧,在外不许瞎说。”书香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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