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人都知道“三边”是陕北定边、靖边和安边三地的统称。 “三边”中的定边和靖边是县制地。安边是隶属于定边县的第一大镇。从“定”、“靖”和“安”这三个字,人们也能猜到此三地乃古时的镇边屯兵要地。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国防前哨”。
民国以后安边虽未设县,但在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后,靖边、定边两县县城所在地归红区。 ,而两县的大半地区仍由国民党管辖。国民党就把定、靖两县的县政府分别设在宁条梁镇和安边。这两个镇子一下就红火起来了。
“三边”是陕北的“白菜心”,农牧业发达,物产丰富,老百姓生活水准居全陕北之首。
定边出产人人都离不开的食盐。定边产的盐,颜色乌青,在市面上叫“青盐”,品质上乘,行销西北和华北各省。有一首古老的陕北民歌是这样唱的:走头头的个骡子哟! /三呀三串串铃。 /赶上那个骡子哟! /到定边去驮盐! /定边的那个青盐哟! /青呀青格森森的青,/驮上那个青盐哟! /下呀么下延安! /唉哟就上那个青盐哟下呀么下延安。
定边青盐是边区政府的重要经济支柱。除供应边区群众外,还大量供应甘、宁、青、新及华北各省,为边区政府积累了大量资金。
靖边草场面积大,是陕西的重要畜牧业基地。原边区政府在靖边设有种羊场。曾培育出有名的“三边滩羊”。滩羊的皮草在国内市场名气很大。羊毛、羊绒也在国内市场占重要地位。
改革开放以后靖、定两县尤其是定边一些有来头的黑心商人把发财之道盯在羊毛、羊绒上。为增加重量给羊毛、羊绒里掺沙土。定边县几天时间冒出了几十家所谓的“羊毛加工厂”。所谓的加工就是给毛绒里边掺沙土。找一块场地雇几个人,拉来大堆沙土,把羊毛、羊绒摊在地上。一人拿喷雾器往毛绒上喷废柴油,一人拿铣往上撒沙土,最后打包交收购站。一包毛绒就增重了十几公斤。收购站照收不误。有一个叫人听起来实感荒谬的例子:我有一个亲戚,养了三十几只羊,剪了几十斤羊毛拉到收购站给收购员说“同志,你看我这是自剪的一点羊毛,一点儿土也没有掺,你能不能按一级毛给收了?”收购员说:“你拿回去掺土去,能掺多少算多少,掺好了再来卖,一律按二级价收!”弄得这个老实农民哭笑不得。
这样的原料可把毛纺厂给害苦了。漂洗车间用多少水和清洗剂也把这种毛绒洗不干净,纺出的毛线,织出的毛毯品质能好吗?
县里的头头对这种掺假的勾当一清二楚,不但不去阻止,反说只要能给群众增加收入,能给县财政鼓上劲,就应该支持鼓励。支持鼓励的结果是工厂都去进口国外的羊毛、羊绒了。三边生产的毛绒无人问津了!最后还是把农民坑了!让一些有来头的坏蛋狠捞了一把。
安边原是陕北的粮油生产基地。安边东滩有几十万亩洪漫水地。生产小麦、大麻。洪漫水地只有引洪口,没有明渠。暴雨季节,北部山区发洪水时,洪水由几道山沟漫下,漫灌了安边东滩这几十万亩平滩地。洪水中富含从山区带来的有机肥料,如枯枝落叶和羊粪等。大水漫一次,东滩农民能收三年好庄稼。大麻长的四、五米高,小麦,穗齐穗大。
大麻是重复的经济作物,麻杆外皮经沤制后就是工厂原料线麻。大麦籽是优质的食油原料。油味醇香。仅安边就有几十家油坊。每到榨油季节,到处都飘洒着浓浓的油香味。大人小孩人手一把麻籽,边走边嗑,满嘴溢香,味道好极了。
这么好的一片水地,经五八年“大跃进”一折腾,彻底给整完了。原因是山区建了好多拦洪土坝,洪水下不来了!东滩地下水含盐量高井水不能灌溉,没几年好端端的几十万亩高产田,变成了堿沙滩。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出差去过一趟安边,一派破烂景象,实在可惜,可叹!
说安边不能不说这样一件国共内斗时的一件不大也不小的事件:
1935年,在江西经过五次反围剿的中央红军,开始了所谓的长征。在长征途中,用来和苏联莫斯科共产国际及驻共产国际的中共代表团联系的大功率电台被中央军空军炸毁。直到党中央和中央红军已到达陕北,还和莫斯科联系不上。共产国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仍然得不到中共得消息。后来他们从外电得知中共中央已到达陕北。经分析认定是因为中共没有大功率电台的缘故。于是派出了一个七人小组,携带两台大功率电台经外蒙回国。七人小组装备精良,每人长短枪各一件,还有两挺转盘轻机枪,火力十分可观。七匹骏马供人骑,七匹骡子驮电台、给养、帐篷及器材、灶具(包括煤气炉和煤气灶)。
小组于1936年4月初的一个傍晚到达安边城外。通过向一个老乡打听,得知已到了“红区”,就在安边城外搭帐篷安营住宿。其实这里离“红区”还有三天的路程。他们询问的老乡,恰是安边民团的流动哨,结果受骗上当。在他们睡放心觉的半夜,被安边民团团长的义子汪xx带人消灭。六人当场被打死,一人被俘。这一事件后来波及到许多人,“文化大革命”中多人为此事丧命。
“三边”之事就说到此。关于电台事件,我将有专文记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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