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马不停蹄的探寻着我和Hopscotch的关系,却一直寻不到明朗的答案。是同学,是朋友,是知己,还是别的什么,没有清晰的界限。只是清醒的看到,她永远站在左岸,而我坚守在右岸,我们之间有一米之宽的鸿沟,远远的把我们隔开。
认识Hopscotch并非偶然,也并非必然,只是我们在一个班。认识她,不是先认识人,而是先认识声音。那是刚刚开学不久,我们还正在进行军训,学生会要在新生中吸收新的力量,要求有能力的,有意在这方面发展的同学先写一份申请,然后参加竞选。我和她都写了申请,要求加入学生会办公室,但还没到竞选,她就放弃了。她对学生会办公室主任说,她现在对竞选已没有了兴趣。她的话不多,浑厚的语言却透出个性的魅力。也许这就是我从一开始就注意上她的直接原因吧。我这个人对别人的声音特别敏感,我当时认识我女朋友也是这样,不过我当时的感觉和这并不完全一样。我一直认为她的声音像阿桑,有着“不一般的特质”,有种说不出的“劲道”。我只能这么形容,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什么合适的词语。
在后来的交往与接触中,不像一般的朋友,认识了,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却是很少说话。因为Hopscotch是那种对哪个人不感兴趣,三句话说不完,就会把人击毙的特立独行之人。她是从不和她不喜欢的人说话的(说到这里,我慌恐,我是不是她不喜欢的人。可是后来确实证实,我就是她看着不顺眼的人)。是啊,记得谁说过,“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说话是在强奸自己的舌头”。而她是生活在左岸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受这样的罪。
她生活在左岸,她偏激,反叛,激愤,自由,独立。
她经常独来独往,背一个别致的背包,随时听着王菲的歌曲,抑或别的前卫的或超前流行的东西。在课堂上,她高兴看什么看干什么,想写一点自己内心的东西就旁若无人地埋头苦干起来,不想上哪个老师的课就会毫无顾忌的走出教室,想出去上网就去上网,没有任何外在束缚。她从不去在乎别人会对她怎么评价,也不在乎她会对别人形成怎样的影响。她要做的是纯粹的自我,不受支配,不受约束,不为得到什么而刻意的准备,也不为失去什么而横加阻拦,完全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追求着她的“在别处”的生活。她不喜欢别人去诠释她的生活,也不喜欢去诠释别人的,就是那么生活在自己简单的一方世界里,有目的的世界里。
她欣赏昆德拉,昆德拉可以给她在别处的生活;她欣赏史铁生,史铁生可以给她对生命的大彻大悟;她欣赏张爱玲,张爱玲给她冷艳伤感的面孔;她欣赏安妮宝贝和郭敬明,安妮宝贝和郭敬明可以给她新鲜的空气……她是一只“萌芽”卵出的蛋,她的思想一直走在准“萌芽”的状态。虽然我看她的作品不是太多,但我已经看出她的“萌芽文才”。她百分百的能写东西,写很萌芽状态的东西。她经常去说一些非主流的,但很真诚,也很真实的话,她追求的也正是非主流的价值与生活。
我们学院广播站听说她有文才,写作功底雄厚,就招聘她去“打工”,她在那里干了没有两周,就炒了“老板”的鱿鱼,回家了。我问她为什么这样。她说没有意思,不喜欢那些重复而没有灵性的文字,没有获得一开始的期望值,于是也就没有了一开始的兴趣。
是的,她就是这样的,心灵里酷爱着她的“单域文学”,却不喜欢在她“单域文学”里面搀杂任何其它什么成分。
有一次我们正在上课,她让人传递过来一本书,史铁生的《病隙碎笔》。并在书里面附有一纸条:
这本书我未能看下去,看了这么多,反而越来越难过。
也许,送出一本书,压抑会少点。我想,至少得给自己的书找一个爱书的人。尽管我看你不顺眼。
说这话实在不好意思。见谅。
Hopscotch
我当时看了感觉好像很特别,又好像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没有及时的给她说什么,而是把自己投入到史铁生的“病隙碎笔”之中。看了十几页的时候,我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压抑在心中。我给她回了一些自己都不太清晰的话:
心情不断成长,心灵逐渐成熟,生命应该追求多样化……
还想说一些类似的话语,无奈思维枯竭,于是我打开《病隙碎笔》,想在书本里找一点灵思,浏览那瞬,猛然见有种力拉着心往下坠,直到有种窒息的感觉。我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下去的原因了。我想是这样。自己是否该继续读下去,读过后自己能否参透该书的“玄机”,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这本书,既然产生了这种感觉,我就要尝试一下,读后的感觉,以前我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而现在我想试着读下去。
谢谢你为我提供这本书和这种感觉。
Circle
我后来很全心贯注地看了这本书,似乎里面的确有种玄机,我一看心就很沉痛,有种往下坠的感觉。直到我说这些话时,那本书仍没有看完,还有三分之一吧。也许是史铁生看东西看的太深刻,太透彻了,我不敢看,我一看就会看出自己的毛病,现实的毛病似的。有时我就想,是不是因为,她一开始所说的话提前给我下了咒语。总之,我现在都有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怕感觉了。
后来,我在班里得了奖学金,她要我请客。文人(爱好文字的人)当然以文相赠,那就送本书吧。她说要送就送“三联出版社”或“陕西师范出版社”出的书,最好是李欧梵的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我们当时面临期末考试,同学们都在临阵磨枪,而我满脑子却是送书的事。不行,我要赶快把这事解决掉,不然,我下学期的奖学金就没有希望了,我当时这么想。于是就拉着好友Kevin去了市区。
转了好几家书店,未能猎到要搜寻的目标,伤感一时涌上心头。就在濒临绝望的边缘时,我的眼前亮出了一道光线。“独活草”,在丹尼斯超市的小小书架上,三个字,简单而别致的一个书名映入我的眼帘。我翻开书,大致浏览了一下书的封皮和内容,我欣慰的笑了,我要找的书找到了。虽然不是“三联出版社”,也不是“陕西师范出版社”出的书,但符合我思想要求。(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