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第十一章 彩雲追月
4、一見鍾情
何學威 著
妙梁鬱鬱不歡地走到碧妃宮外,得樂問道:“見著啦?”“沒有。”“怎麼辦?”“再想法子。”得樂道:“要不,圍著碧妃宮轉一圈,看能否看到。”妙梁道:“看到她影子也心甘。”“主子,那就碰碰邭獍伞”
得樂陪著妙梁繞到了碧妃宮的後院,隔著矮牆觀看。陽光融融,後院的繩索上晾曬著許多小人衣服與尿片,靜悄悄地。主僕二人等了好一陣。得樂道:“殿下,走吧,今日無緣,沒戲了。”妙梁堅持道:“再等等。”
後院終於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衣物之下,只見蓮步輕移,不見身首。得樂問道:“是嗎?”妙梁道:“別出聲。”
女孩在晾曬的衣物中穿行,身影飄忽不定,容顏閃閃爍爍,妙梁屏息盯住。女孩提起了一件小人衣,一刹那間,一張十分動人少女的臉呈現在妙梁的眼前,讓妙梁為之驚呆折服。待他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見人影了。只聽院內聲音:“蓮,碧妃娘娘叫妳!”
得樂道:“是她?”妙梁一時還未能及時反應,停一會才肯定說道:“是她!整個王宮再找不出第二張如此動人心魄的臉來,我只在夢裏看到過——可惜,就象曇花一現,瞬息即逝,但我再也忘不了。”得樂說:“明日再來?”妙梁反問:“明日再來?”得勒道:“是啊,殿下今日也蹬累了。”妙梁興奮道:“不虛此行,值得。”得勒說:“您說值,便值。”妙梁道:“先回宮,還得張羅二公主的事。”
第二天,在碧妃宮花廳內,妙仁跑來看碧妃。
桃葉忙道:“桃葉給七王爺請安,您又有好一陣沒來了。”
妙仁問道:“碧妃娘娘呢?”
桃葉答道:“小寶寶剛睡,娘娘在裏面。”
碧姬剛好出來,一見妙仁,高興地迎了過來,故意道:“七王爺是否忘了我們母子倆?”妙仁道:“怎麼忘得了,這不,想起孩子滿月了,帶個銀鎖來討個吉利。”碧姬道:“七王爺,您真是有心。”妙仁道:“妙仁何時無心?”碧姬介面道:“七王爺,正好小王子還未取名,成天寶寶、寶寶,那家孩子都是寶寶,我們可是帝王家的寶寶。求王爺賜一個名吧,討個好口彩。”“取名,這倒難為我了。”“有個寓意就行。”“莫若叫小王子為權,權柄之權,娘娘妳看如何?”“好,就叫妙權,正合我意——國家之權柄就屬我們的小王子。”“妙權呢?讓王叔看看他。”“剛睡著,你隨我來,他睡著了樣子更好看。”妙仁隨碧姬進入到寢室內。
這時,得樂又陪著妙梁又蹲在碧妃宮後院矮牆外,往院子裏觀看。天空陰沉沉的,後院看不見一個人影兒,繩索上一無所有,空蕩蕩的。得樂道:“這種天氣,晾什麼衣服,不會來了。”“再等會看,反正來了。”天空飄起了小雨,不一會,兩人頭髮都結滿了水珠。得樂道:“殿下,走吧,腦袋都淋濕了。”妙梁歎口氣道:“唉,天公不作美,走吧。”
碧妃宮寢室內,碧姬和妙仁站在妙權小床邊,一起欣賞可愛的寶寶。碧姬還在捉摸剛才七王爺給小王子取得這個名字:“妙權,真好。”妙仁乘碧姬高興,伸手抓住碧姬的手。碧姬嗔怪道:“別這樣,小心下人看見。”“這會沒人。”“我知你心。”“我跟妳說件事。”“什麼事?”妙仁道:“葉庭芳回王城了。”碧姬一驚:“什麼?他回來了,在哪兒?”“百樂坊,我就知道,妳還惦記他,是不是?”“老搭檔,不記才怪,你吃醋?”“我吃醋,那我何苦告訴妳?”“看我反應,你知到了百樂坊,還能瞞得住。”“沒想妳那麼多,只想我倆的事。”“不負此心就是。”妙仁又忍不住扶住碧姬的肩頭道:“為何少婦更漂亮?”“少婦更懂風月情。”妙仁的臉湊了過去,碧姬故意避開。
乘風宮寢室內,妙清與阮仁山準備就寢。阮仁山試探問道:“碧妃坐月是否已滿?”妙清不樂地答道:“夫君,你一大男人,為何記掛這些婦人瑣事?”“不是說,蓮伴完月就回宮嗎?”“我猜就是記掛著這檔事。”阮仁山辯白道:“受人之托——”“我知道你是忠於朋友,可惜蓮回不來了。”“那又為何?”“母后發話,她那兒缺人手,點著要蓮過去。”“怎麼都爭著要?怪哉!”“好唄。我們也可以爭來。”“和母后爭個使女有什麼意思。”“我們也可以將蓮要來許配給你做妾啊,如何?母后應無話說。”這下阮仁山急了,連忙道:“萬萬不可!我只是關心蓮,並不想娶她。她象有什麼東西把人禁住了,就如同讀一本書,只需理解而無須佔有;又象欣賞一朵花,只需品味而無須攀摘。而且我一直記著耶律大帥對她的那份情意,重托在身,豈容非分之想。”“一句玩笑,你反倒認真了,把人家說得如同聖人,也真算是有緣有意。”“蓮的心性的確非同一般,妳以後可以看到。”“事久見人心,是嗎?”“夫妻之間,不也是事久見人心嗎?”“仁山,有一條,也是約法三章中的,你記著,今後不管蓮在那兒,你都不許和她私下接觸。”“只要她好,于我何干?”“你還是為她好!”“仁山不明白,難道,妳就唯願她不好?”“你——”“就寢,明日又要早起去軍營。”
這日,蓮在花廳演習古箏,碧姬將桃葉拉到一邊交待:“妳去驛館跑一趟,就說我要見他,看他怎麼說。”“我這就去。”碧姬回頭注意蓮:“蓮,彈箏和習琴一樣,要緊的是放鬆,松則自如,自如彈奏,方才和諧。”
蓮輕言問道:“娘娘看我如何?”
碧姬道:“妳對樂理的悟性,大大超乎我的想像,放鬆著彈,會越彈越好。”
蓮在彈奏一曲古樂《兼葭》,直讓人如坐春風,心曠神怡。不知何時妙梁已經靠在花廳外面,駐足而聽,十分神往;箏的美樂悠揚,直叫妙梁驚在那兒,動彈不動。碧姬發現了妙梁道:“妙梁何時來的?”妙梁低聲道:“剛進來,見有人彈箏,不敢貿然打攪。”碧姬道:“啊,在教蓮彈箏,這是太子殿下妙梁。”
妙梁自謙調侃道:“莫名其妙的歪梁。”
蓮起身道:“給太子殿下請安,娘娘,我去接妙權。”
蓮很快離開,妙梁一時悵然,望其背影,若有所失。碧姬在一旁笑著揣測玄機道:“難得太子連日來訪。”妙梁道:“娘娘又笑話梁,我前日給王弟送項圈,居然拿個腳圈,實在覺得難以為情,今日找出來,特意送來這個配套的項圈,也才顯得像份禮物。豈知打攪了娘娘教箏,而且習者彈奏得如此動聽,只令梁耳目一新。”太子明顯借題發揮。碧姬道:“好啦,好啦,還有機會讓你安心聽箏的。”妙梁關切問道:“她就是新來的蓮?”碧姬反問道:“你也知道她是新來的?”妙梁道:“後宮女孩,我都熟。”碧姬笑道:“這倒也是實話。”妙梁道:“謝謝碧妃娘娘,妙梁先去了。”
妙梁匆匆離去,碧姬含笑看著妙梁的背影道:“可惜是幕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