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的一百来号人,多数出来的目的是用一两年的时间,拼命干活,赚一笔美元。按当时的做法,还可带回若干国内紧俏的免税进口货,如彩电,冰箱,收录机,组合音响等。当时以笔者的情形为例,我在国内月薪140元人民币,按薪水说已属处室理几十人中的第二号人物,按当时汇率折成美元也不过38美元。而在孟加拉我每月有125美元“之多”,据告知走时若平安无事,工作不出差错,还奖励去香港免费旅游五天,吃住全包。这里伙食比国内好得多,且是免费的,不限量吃。喝牛奶像喝水,分到的水果如荔枝,凤梨吃不完。因此许多工人千方百计,托人说情争取出国打劳务。临走和妻子说好,咬咬牙,忍住一两年夫妻分居之苦,力争带回去一笔“钜款”和“新三大件”。就这样,人们带着美好的憧憬,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环境闭塞,除了干活无事可做。一个新来的工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的焦躁,唉声歎气,于是酗酒,打架……人性的压抑使人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
笔者借着语言上的优势,加之出营不受限制,忙于和各方打交道,是个幸运儿了。
电视录影看来看去几部老片子,进电视室的人越来越少。气温高达40度,干半个小时就到空调房间里躲几分钟。
寂寞难耐,心事各不相同,无处诉说。男的女的都一样。我尚可以在房间里写日记,阅读从姚总那里借来的香港文汇报,还能收看当地英文电视节目。到也并没有太深刻的“熬日子”的感觉,儘管思家想念老伴儿子的心情也时常袭来。记得曾在香港文汇报上发表了几首歪诗。编者附言我记不得了,大意是“你的诗技巧不怎麽样,但有感于诗中的亲情友情,特予照登”。
渐渐地,男的女的(儘管女的人数很少)对待对方的说笑,挑逗和试探的反应,从反感变得无所谓,进而变为期盼,迎合。行动上也从鬼鬼祟祟,渐渐变得明目张胆。而旁观者也变的宽容,见怪不怪了。而大小头目们也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只要工程顺利进展,管那麽多干嘛?何况有的头目自己就“身体力行”,用他的话说,“都是食人间烟火的,还不是那麽回事!”
张力生是现场安全员。他的工作是检查焊工作业的现场或容器中是否有可燃物或可燃气体,登高作业人员的安全装具是否齐全有效等等。他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到处晃悠。他工作挺认真,倒也挺受领导赏识。最近他常往仪錶安装测试小组那边跑。按说那里出现安全事故的隐患相对较小,他却偏往那里去。之后,人们发现仪錶工周莉说话表情有点怪怪的,和往常不一样。可也说不上是怎麽回事。这天收工回营,找遍现场各个角落,却不见了周莉。班长必须负责把全组人员带回营地。可实在找不到你又能怎麽着?晚饭后班长李东江和头儿打了招呼,拿了个手电筒一个人悄悄回到工地,在厂房里东看西看,忽然听见有人低声说话。侧耳一听是周莉的声音,他闪到一边,贴着牆慢慢前行,又听见一个憋着嗓门的男人的声音。李东江是个老实人,竟不敢再往前走,就大声咳嗽,退到牆外看动静。过了一会儿,见周莉蹑手蹑脚离去。又过了一会,张力生大模大样地走出来,在门口站定,李东江的手电筒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张力生奔过去。
“老李是你?你他妈的吃饱了撑的?盯着老子干吗?”
“呵呵,我怕小周开小差,来看看,班长有责任啊,人丢了怎麽交代?
“看看?看什麽?你——”
“不,不,什麽也没看见………人没走掉就好……”
“哥们,人家是自愿,再说我对他好,你告到指挥那里去,咱不怕!”
老李连连摇头,说是谁管那閒事。不管是不管,这事还是传开了。可总指挥和张力生嘻嘻哈哈的,好像没有事。张力生是外单位走门路借调来的,他并不隐瞒家有妻儿。周莉倒是离婚了,自由自在。明知张力生有妻子儿子,心里就是喜欢张力生。回国后怎麽办?管它呢!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他,想那麽远干啥?
从此张力生和周莉下班后索性公开在营地里形影不离,愈加打得火热。不久又出现了几对彷效的。
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