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十年前令我遗憾和惋惜的一件往事了。
1988年6月初,我带领一个由7人组成的洽谈/接收组,前往美国奥克拉荷马州的托尔萨,洽谈并引进当时我国国内尚处于空白的油船自动排油/排污装置。当时这种油船必备设备我国自已还不会制造,全部从国外买进,每年要化费大量外汇。因此,引进技术,转而自已制造,填补空白就成为我国船用设备制造企业义不容辞的责职。
当时,我在江苏常州一家航海设备厂任厂长,我厂是规属六机部(造船总公司)专门生产各类船用专用仪器和设备的企业。经过对世界各国此类装置的考察,托尔萨市的匡塔克公司所生产的这类产品的品牌和品质,在国际上名列前矛,而且经美国的一家华裔船务公司了解和介绍,他们愿意同我厂合作并技术输出。经几轮商谈后,即达成我厂派员前往接收技术和样机,并作短期培训的协议。
说穿了,这一合作完全是当时国内改革开放后所呈现的政治形势促成的,否则,全无可能。因为,一则这个设备带有对我技术限制的高性能电脑;二则这种装置我国当时造不出来,而每艘油船又必须按装,否则油船不准进别国港口,这种装置是控制我国的“瓶颈”;三则一向带头制裁我国的美国不会带头转让高技术给我国。所以,在大好政治形势的推动下,从第一次洽谈到我们出国赴美只有半年多一点时间。
在美国期间的进一步洽谈、技术培训、两台样机的制造交付和另两项产品的合作意向等等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特别是连续几年批量生产的增加和单台成本的下降等,都给予了份外的优惠。我们也按时在一个月后给朿行程回国。可就在这几乎十全十美的情势下,在登上三藩市回国班机的机场外,我们的两只随身携带的号码箱被窃(我的另一篇《三藩市失窃记》另发) ,损失不小,这不只向这次顺利的美国之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而且还是一个十分“不吉”的预兆。
第二年,在完成样机的调试、按装等工作后,正值准备按计划大批引进核心部件,上马生产之际,北京“六.四”事件爆发,我们不久就接获美方通函称:因“高性能电脑受出口限制而无法履行协议”为由单方撕毁合同。一个眼看着就可以填补国内空白,不仅减少外汇支出,而且还可每年为国家创汇数千万美元的产品就这样夭折了。
说到底,这一夭析,又是政治形势决定的,因为它又一次推动了以美国为首的国际反华、制华大合唱。真可谓:成也政治,败也政治,产品的命运决定于政治。
此事着实让我感到十分痛心的遗憾和惋惜,因为,任何一位企业领导都懂得开发一品好产品就等于一个企业获得新的生命力,而这种国内独此一家、创汇大牌的产品就这么轻易泡汤了,这种好产品到哪里去找得到呢?
然而,遗憾也罢,惋惜也罢,都只能伤神,无济于事。
为此,我先后作诗两首以证:
前一首
新品上马有感
发展航海新产品,越洋飞渡托尔萨。
只待来年隆冬时,新品上马厂发达。
后一首
新品夭折有感
“六.四”风暴起得骤,张力瞬间满寰球。
成败得失皆政治,无须再言对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