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没有巍峨千米的高山,没有奔腾万里的江河,没有绵延几十公里的沙滩。更没有大峡谷、大瀑布、崇山峻岭这样一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制造出来的,让人惊心动魄的宏大景观。奥克兰的山水胜在温馨、怡人、可亲。
奥克兰处处风景柔美,秀丽,可赏可玩,不需舟车劳累,已可亲近自然。在你的房前屋后,一小袋面包就可把一群鸟儿招到眼前,与你同吃,与你共语,快乐是如此简单、方便。要说喂鸟,喂鸭子,植物园(Botanic Garden)和Domain公园都是好地方,但最可爱的当属鸭子湖。
鸭子湖的英文名为Western Springs Park (西泉水公园),因为鸭子多,在华人中间被广称为鸭子湖。鸭子湖的湖水来源于周边地区的雨水,渗入地下,流淌几英里,并在火山岩中得到极好的过滤,最后涌出地面,形成湖泊。
鸭子湖在1874年起成为奥市居民的水源之一,后被弃置。湖中水草丛生,完全覆盖了整个湖面,周围地区成为了垃圾倾倒场,恶劣的环境为市民所诟病。60年代政府开始清除湖面水草,整修湖岸,到80年代此处已成为奥市最迷人的公园之一。许多市民活动都在这里举行。世界红极一时的乐队如“滚石”,“鹰”,前“甲壳虫乐队”的Paul McCartney,等等,都在鸭子湖畔演出过。一年一度的南太平洋文化节(Pasifika Festival)于3月在湖边举行,曾吸引20万游人,是奥克兰的盛事。
两年多未来了,此次故地重游,却是所见到的禽鸟是最多的一次,喜出望外。走出停车场,还未见到湖,已有一大群壮硕英挺的公鸡,昂首展翅奔跑过来。这些五彩斑斓的公鸡全身羽毛艳丽,油光发亮,迈着矫健的脚步,气宇轩昂。要是拿出面包喂食,人一走开,数十只雄赳赳的公鸡,便依依不舍,尾随其后,在身后形成一条长长的尾巴。
一进入湖区,是儿童游戏场和烧烤区,整个公园最热闹的地方。一群群的儿童在打滑梯,荡秋千,坐跷跷板,爬上爬下,光着肥胖的小脚丫跑来跑去,天真烂漫的笑声在飘荡。烤肉味扑鼻而来,香味在空气里弥漫,随着清风飘延。新西兰人酷爱BBQ烧烤,在海边,公园,林中,绿地通常有烧烤炉灶,常见一家大小,或者三五成群的青年边烧烤边聊天,其乐融融。
再往前行,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整个湖面可见,四周一片幽静。湖面大致呈椭圆形,湖岸被如茵的绿地和茂盛的树木包围着,一条几人并行的柏油路绕湖一周,柏油路隔开的另一侧是大片大片的绿草地和葱郁的树林。
新秋的阳光和煦温暖地照耀着,不烈,不燥。天空是湛蓝的,蓝得透澈,蓝得深沉。高远辽阔的天幕上漂浮着轻软的洁白云絮,像一朵朵盛开的白玉兰花。湖面水波不兴,水平如镜。湖水是碧绿的,也是深蓝的。湖水在近岸处的浓荫下倒映着岸边的柳树和水草,湖中心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蓝天白云。阳光从云隙中照射下来,照在高低参差的树木上,在树叶枝条的缝隙间,颤动着,舞蹈着。阳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轻快地跳动着,闪烁着,像小姑娘蓝晶晶的眼眸。
微风轻拂,岸边柳树鹅黄色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生姿,轻歌曼舞;悬垂的修长柳丝轻划过水面,荡起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微风拂过水面,吹皱柔柔的碧波,划出一条条水流如五线谱,闪烁的亮光就是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海鸟时而在碧空中翱翔,时而在湖面上划行。一身乳白的海鸥,从水上滑翔而过,停在岸边的木桩上,悄然而立,纹丝不动。小鸭子的翅膀是深褐色的,头上有墨绿色的羽毛,悠闲自在地在水中游动,一忽而儿跌入水中,一忽而儿又浮出水面,有的在追逐嬉戏,有的在水中不停地拍打湖水,抖动羽毛。黑、白天鹅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它们悠闲地游戈在水面上,伸展着宽阔的双翼,仿如一叶叶的扁舟,一张张的风帆,缓缓飘浮,姿态潇洒,神采飘逸。由此我又想起经典芭蕾舞剧 “天鹅湖”,由芭蕾演绎的天鹅洁白高雅,光彩照人,形体秀丽,脖颈修长,静如娇花,舞若蹁鸿,魅力四射。
绕湖缓行,走走停停,不时坐在岸边的椅子上休息喂鸭子。岸边的浓荫下,远处的草地上,树林里,处处是一群群的禽鸟。只要拿出面包,鸭子,鹅,海鸟就会奔跑过来争食。最大胆的是肥胖的大白鹅,竟敢直接从手中抢下面包。
很快就走到湖的尽头,也差不多绕湖一周了。左边有个小塘,漂浮着睡莲的绿叶,几乎覆盖了全部的水面。想起法国郊外的吉维尼(Giverny),一代大师,印象派画家莫奈,生命中最后30年安居此地。花园是莫奈亲自设计的,园中有一睡莲水塘,弓形的日式小桥,像一道飞虹横跨桥上,岸边垂柳依依,鸢尾盛开,倒映水中,五彩的莲花漂浮水面。睡莲塘是莫奈最丰富的灵感源泉,据此景画的 “睡莲”系列就有48幅,反映了大师对光影水波永不止息的热爱。“睡莲” 系列成为了莫奈的代表作,也成为了举世闻名的佳作。
睡莲小塘的右边也有一小桥,桥身由两个大小不同的圆弧组成,像是蝴蝶的翅膀。站在弓形的小桥上可以观鱼,碗口粗的黑色鳗鱼在水中翻舞、嬉戏,各种颜色的锦鲤也游荡其间,这些都是孩子们的最爱。我则最爱看小桥流水,即使行踪匆匆,都会止步细细观看,慢慢欣赏。小桥流水是最诗情画意的组合,桥为水平添了灵韵,水为桥增加了妩媚。这里没有“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孤苦凄清,有的只是风景的优美,小桥的玲珑。睡莲水塘再加上这小桥,就与莫奈的吉维尼睡莲塘神似了,不知设计师的灵感是否来自莫奈的花园和他的名画?
坐在柏油路另一侧的草地上休息也是好的。被无尽的绿意拥抱着,使人忘却一切烦恼,静享这一刻安闲。阳光穿过层层树冠,经过枝叶的过滤,柔和地渗近林荫。这时候,万籁俱寂,世界停顿,只有时光,在默默地流进湖水那柔柔的波心,流进林中蜿蜒的小径。
远处,一大群海鸥呼啦啦地飞起,掠过水面,飞上云霄。“无风水面玻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宋欧阳修词)。 鸟儿飞走了,天空留下了秀丽倩影。它们清脆婉转的叫声,在微风中,在鸭子湖的水面上回旋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