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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事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如此才有人怀疑思想终究是被身体束缚的。你得伺候它,你得不停地伺候它。如此你才能思考。
来到新西兰后便对吃饭的问题有所关注了。经常得变换环境,你才能发现那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同样多么不容易。首先你得找到能买中餐食料的地方。幸而华人超市几乎可以到手所有佐料、食材。其次你要能做出中国味道的食物来。这后者尤其是漫长的磨练。
每个好厨师都是逼出来的。
对于吃饭的礼仪,中西方差异比较明显的地方,在许多影视作品中也有呈现了。我的个人感受是,在这边吃饭有点仪式的味道,特别是正餐。首先就是祷告(这对教徒而言的)。然后就是地点,似乎不能边走边吃。最大的特点是没什么声音。有次旁边一个漂亮的姑娘吃脆饼干,愣是没有声响。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国内特别是乡村社会,吃饭之事就不同。大家经常端着碗到街边、到邻居家吃去了。边吃边聊天。有时大家就蹲在地上吃。民国的时候,一个外国记者就曾在报导中特别提到中国人爱蹲在地上吃饭的习惯。
现在的中国都市里,端着碗出去吃饭是鲜有了。因为没有这么融洽的邻里关系,而且人人都在钢铁森林中自己的一格建筑里,谁还串门去呢?乡村社会倒还依稀有此传统的影子。
西方社会的家庭聚餐似乎有点像这个传统,大家边走动边聊天边吃着。但有一点似乎很特别,就是消灭食物后舔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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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飞机的经历中有两次吃饭。一次点了中餐面条,另一次便要了西餐烤面包。您别笑话,我还真不知道水果色拉、奶油、洋葱牛肉片要怎么搭配吃,顺序如何。估计是糗大了。特别是那包餐具,刀、叉、小勺,最后就只用了勺子。因为它比较顺手。
餐具的问题,集中体现了吃饭文化的特征。当然这里用文化称呼吃饭显得有点小题大做。有人已经解读了中西餐具背后的文化引申义,云“刀叉意味着野蛮,筷子则象征着文明”。这完全是种中国中心论的解读方式。
我从来不觉得文化与文化之间具有可比性,即使比较,也只为了增进对一种他者文化的理解,而不是分出优劣来。在殖民时代,盛行一种“欧洲中心主义”(Eurocentrism),后来赛义德提出“东方主义”,进行挑战。中国近年来呼吁复兴儒学,在不少西方学者眼中,又有点“中国中心主义”(Sinocentrism)的意思。
在奥克兰的华人餐馆,不少光顾者都是洋人。他们使用筷子的手法就相当娴熟。爱在早餐吃面包的华人,若不用刀叉,那也是有些别扭的。餐具已经超出了源文化的范畴。
筷子就意味着文明吗?印度传统吃饭的方式是手抓,简直一点都不文明。但印度的历史悠久程度丝毫不亚于中国。所谓文明的意义都是被强加上去的。
港产三级片《金瓶梅》的英译名便是Sex and Chopsticks(性与筷子),又当何解呢?若回到李敖先生的说法,那些光秃的东西都有阳具崇拜的意味,我们所推崇的筷子就完全是另一种意义了。
所以说没必要去美化或者丑化一种现象,理解它就好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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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生来就要吃饭,但一个人生来并不只是为了吃饭的。古代的例子有伯夷、叔齐,近代的例子有朱自清。他们都践行了自己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