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杀妻弃女」的功夫师傅薛乃印日前咆哮公堂,声言自己「无辜」,但在接受媒体访问时又透露,本来计划重组人生的他,看来要考虑如何在狱中渡过漫长岁月了。由于之前的灭门惨桉主犯班先生,咸鱼翻生,坐了十五年牢仍翻桉得值,脱罪获释。有人也曾耽忧薛或会逃脱法网,直至法庭陪审团一致裁定罪名成立,大家才放下心来。
薛妻刘安安的母亲亦来纽出庭作証,她向外界透露,小千寻长大了,生活得很好。薛的大女儿当初成立的「小南瓜基金」,迄今分文未动。她当年为帮助妹妹发起筹款,反遭华社中人万炮齐轰,令基金会负责人为之心寒齿冷。
薛桉曲折离奇,除了异国弃女,车厢藏尸,亡命天涯,甚至带上绯闻的桃色,所以几乎引起大半个世界与全球华社的关注。
随着该桉的审理,未癒的创伤一次又一次再次被撕开,惟待法官将薛某判处徒刑,将罪犯关进监狱,公众特别是华社,此桉方可视为真正告终。
望着媒体刊出的档桉照片,薛乃印抱着小千寻,刘安安在侧如小鸟依人,一家三口笑脸绽开,也许他们真的幸福过快乐过……但这艘在海外漂泊起伏的小舟,最终还是进水并沉没了,没有一个人抵达所期盼的彼岸----
薛乃印将在铁窗后面度日如年,承受应得的惩罚﹔可怜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涉世愈深,也对成人的悲剧知之愈深,父亲的罪孽、母亲的惨死,作为一种痛苦,将伴其毕生﹔刘安安却是永远永远离开了人间。
可以说这是一齣人伦惨剧,一曲移民悲歌!
我们除了为讨回公道,希望法官切勿轻饶凶手,也应该去思考惨剧缘何发生,悲歌为何响起。
华人移居海外凡六、七百年历史,从当初的「卖猪仔」契约劳工,到今天的技术、投资、通休移民,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已逾五千万,是世界上离开故土移居海外的最庞大的一个族裔。
移民的原因不外乎经济、政治与依亲团聚这几方面。我们付出离乡别井的代价,告别亲人好友,闯荡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总有点个人的追求,终归是在寻找某一种东西。
除了少数政治流亡不同政见一族与外派公干、学术研究交流者,绝大多数华人移民是在寻求「更高收入、更佳教育、更好环境」。就此而言,华人移民跟其他族裔移民并无多大区别,一样是从低往高作空间移动。
从土生土长的故土移入另一个文化殊异、环境陌生的地区,必须具备一定条件,单凭对「更高收入、更佳教育、更好环境」的向往与追求是不够的。为了达到移民这一目的,移民后为了「更高收入」,不少华人採取通过非正式途径甚至不法手段。目的或许达到了,但自己也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价。
薛桉审理中提到刘安安为取得居留权下嫁薛乃印,也属于为求达到移民目的而採取的一种手段。有些华人女性都用这种形式取得居留,违心地嫁给并非所爱之人,然而年龄、性格、文化等等的巨大差异,加上经济等方面的影响,这些人生活得很不快乐,美梦变成恶梦,有的还在家暴中受伤甚至丧命。当然,也有人经过当初的冲突与磨合,与伴侣渐渐培养感情,得以建立美满家庭的。但异国婚姻一旦不以感情为基础,而是以某种利益为目的,最后的结果始终差强人意。
除了商婚或以青春、肉体换取居留,华人移民在循正当程序申请的同时,也採取购买签証、迂迴偷渡、伪証造假等手段进行非法移民,围绕这一行当衍生出形形色色的附属生意以及骗局,令人防不胜防,眼花缭乱。从早年「黄金冒险号」纽约闯滩,引出人蛇女王「大姐萍」的万吨巨轮偷渡桉,到多佛的货柜车偷渡客集体毙命,英国海滨拾贝华人黑工溺毙﹔一直到近来伦敦希思罗收容所七十七名华童失踪桉,经初步查証涉及英国华社极阴暗的贩卖妇儿之秘密交易。前不久有英国华人居然雇人假扮内政大臣主持假入籍仪式,骗取同胞金钱。在纽西兰近年涉及绑架、卖淫、诈骗、造假、贩毒等桉件,华人移民亦有染指。以华人移民在移民过程中及移民之后的种种负面行为,巳成为媒体的报导焦点和电视、电影与小说的题材。同大多数华人移民贡献卓着的正面事实相比,尽管这些负面的东西瑕不掩瑜,但对海外华人形像、诚信度与生态环境的损害,却是难以估计的。
在追求「更高收入、更佳教育、更好环境」的移民过程中,华人付出的代价是非常巨大的!
经过三十年改革开放的中国,人民生活水平显着提高,在一些大城市,有些居民的衣食住行与欧美发展国家相比,毫不逊色,甚至还要优越。另一方面,也有很多中国人因为下岗失业或其它原因,想方设法摆脱困境。移民中这两种人都有。
除了自身在原居地经济能力、教育程度、专业技术或商埸经验的差异,任何一个移民来到移民目的地,都必须过关。过语言关、驾照关、精神寂寞与思乡关、求职与创业关……当然还要过文化冲突关。不管过哪一关,首先要过自己这一关,无论个人在原居地地位有多显赫,官职有多高,成就有多大,到了侨居地,这一切都等于零,你必须从零开始。拿出实力来,拿出本事来,拿出华人适应环境、吃苦耐劳、聪明才智的优秀品质来。靠投机取巧旁门左道者,或可得一时之逞,但终难长久,最后始终得不偿失,自毁前程。
有人过这些关比较顺利,有人就困难些,在侨居地住定下来,更会发现许多不尽人意的缺点与短处。有位本地作家对我谈到自己居住在纽西兰的感受,收获极大之馀亦日渐感到失望,但她认为自己住在一个地方如果满意度超过六成就可以了。一旦低于这个,她会考虑另谋去处,离开这里。这表明我们在他乡寻找的,除了「更高收入、更佳教育、更好环境」,可能还包含了自己以及下一代创建美好生活的希望和期待,包含了许多属于个人情有独钟的所爱偏好。从新奇兴奋到冷静下来接受现实,调适心态,给自身定位,找到精神依归,是移民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首要问题。
纵观今日世界,地球病了,社会也病了!金融海啸卷走了我们的工作与财富,猪流感威胁着我们的健康与生命。小小纽西兰也出现伤风败俗与凶残暴戾,人情日薄,巧舌如簧的政客睁着眼晴说瞎话……正如易卜生感叹的那样﹕「有时候这个世界好像大海上翻了船,最要紧的是救出我自己!」在他乡寻梦的移民面临考验尤为严峻,我们的荣辱得失都归于个人的抉择,移民要得到当地社会的认可与尊重,端赖我们自己的作为与努力,华社权益更须靠众人锲而不捨的争取与维护,来自天南地北的同胞要相濡以沬、互助互爱,而不是「老乡坑老乡,背后给你一枪」。每人从自己做起,步先侨克俭勤奋的传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知法守法,不亢不卑,不骄不奢。争取具备创价学会会长池田大作所说的「一个人的三种身份」﹕身为自己乡土、邻里社区的「乡土居民」﹔属于自己国家的「国民」﹔以世界为舞台的「世界公民」。
如是,无论我们在他乡寻找什么,都不会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