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工党全国不分区议员霍建强受本报之邀,针对我们提出的关于税改问题、政府政绩、国策与MMP选举制等诸多热点畅述已见,与读者分享。
一、盘活经济---- 未雨绸缪+ 开源节流
· 新西兰国家债务的情况究竟如何?
国家党1990年至1999年差不多9年执政时间,任期内毛国债(gross crown debt)从来没有低过GDP的35%。工党1999年执政后9年,不但实行了盈利预算(这和国家党现在的赤字预算形成对比),而且将毛国债还到占GDP的20%。但2011年,我们的国债(gross crown debt)却又回到此前国家党政府执政时的高点—达36.8%。与此相对应的净国债(net debt), 工党政府9年苦心经营,将净国债偿还到最低点的零。在2008年后期,净国债是GDP的6%。国家党接棒执政三年之后,现在的净国债却升达21.3%。总之,国家党执政3年,每周借贷最高达1亿3千万,3年来累积借贷360亿。而在债台高筑的情形下,又两次减税,并将减税的主要收入部分分配给了高收入人群。除借钱减税之外,还以涨GST的方式,将财富进行了第二次分流。
(注:以上数据请见财政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相关网站。)
· 涨GST--- 钱从哪里来?
据统计,涨GST初始阶段时的10亿纽元中的35%是靠新西兰最低收入50%的低层人群承担。 也就是说,在金融危机、市场低迷及涨GST的多重因素下,我们的生活费用比工资涨幅飙升了4倍,贫富分化越来越严重。
· 新西兰会不会成为希腊?
国家党面临债台高筑的局面,解决问题用的却是老一套---卖国有资产。但国家党没有跟选民说的一件事是国有资产回报率可观,从某种角度来看,是我们国库收入和盘活经济的主导因素之一。目前,金融风暴和天灾人祸仿佛把新西兰抛入了一个经济深洞,而国有资产正是能让新西兰爬出深洞的梯子之一。就像菲尔∙高夫在领袖辩论会上所说:“掉到经济深洞里的人要卖国有资产,无疑是抽走了能爬出深洞的梯子”。
尽管债台高筑情况堪忧,但新西兰不会成为第二个希腊--- 至少现在不会,原因就是: 希腊的借贷绝大部分是国债,而新西兰的问题是个人负债额太高,这就涉及到国民储蓄的导向问题。导向与政策不对,导致了个人储蓄量太低,这样国内贸易融资受阻,银行只能在国际资金市场借贷。非常遗憾的是,今年两大国际信用评级机构都将新西兰的财务信用等级降级--- 请注意这是13年来的第一次。信用评级降级会影响到新西兰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融资的幅度和利率,势必引发一系列的出口产业、经济发展的振荡,更坏的后果可以预期。这是其一。
其二,让我们引用新西兰英文先驱报Brian Gaynor的文章,这篇文章介绍了1974年工党政府引入强制性全民储蓄的计划(注意澳大利亚实行类似的计划只是在1992年),很可惜新西兰的Muldoon(默尔东)政府1975年执政后当即取消了这个计划。许多新西兰经济学家认为,国家党政府取消这一储蓄计划“是至今50年中任何一届新西兰政府做出的最愚蠢的经济决定”。
目前,澳大利亚人均储蓄达56,000澳元,而新西兰人均储蓄只有5,500纽元。试问,一个人均贫穷、没有储蓄的国家怎么能在金融风暴和其他天灾人祸中全身而退?据Brian Gaynor的不完全统计,如果之前工党的强制性储蓄计划未被中止,那么现在我们新西兰的家底估计是2550亿纽元。
这也就是为什么海伦·克拉克任总理的工党政府任期9年内推出卡伦基金(Cullen Funds),其基本含义是应了中国古话“未雨绸缪”。政府每年向这个基金拨放一定数额,等老人退休时才有储备发放养老金。很可惜,国家党2008年上台后,第一个动作是冻结了对基金的拨款,而且一冻结就是10年。第二个动作就是将KIWISAVER减半。纵观国家党过去几十年执政风格,不外乎就是取消储蓄、出卖国有资产。这也是为什么工党强调:“新西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次大选就是要你作出选择”。因为国家党政府在1975年做出的决定---引用Brian Gaynor的话---“是将一个有可能成为南半球的瑞士的新西兰,变成OECD国中排名落后、并被邻国澳大利亚甩得越来越远的国家”。
华人有句老话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家每天吃饭、加油、买东西的时候,所感受到的紧张和民调中显现的总理的迷人微笑是不吻合的。这一种不吻合,值得我们多去想想、多去问问“为什么”。
· 大家非常关注的福利问题,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大家造成这种印象--- 国家党砍福利,工党发福利?1999年工党从国家党手中接棒时,当时领取失业救济的人数达161,128人。到2008年3月,工党执政9年,领失业救济的减至19,034人,大幅下降了88%;失业率只有4%,是OECD西方发达国家中最低的。现在国家党执政后,失业率又回到6.5%和7%左右,而亚裔失业率高达9.8%。
最近John Key和Phil Goff各自就福利问题发表言论,Key说他的注意力放在严打靠作假领取救济的人,说这些弄虚作假的人达12%。Phil Goff表示,打假当然是好事,但根本的办法是杜绝救济的肇始,即要把更多的人引入就业大军。可是现在有个很滑稽的现象:一方面是这么多人没有工作,另一方面我们又缺少技术工人,比如,据最新统计,单建筑行业未来5年就需要7700个技术工人。第二个问题,就像Phil Goff引用的数字,在他的Mt Roskill 选区,一个新的超市要招300个职员,居然有1000多人排队应聘。这就涉及到我们常说的话题:如何创造就业,如何发展经济?
工党刚公布了自己的发展经济的政策,与福利有关的内容是:目前青少年失业率高居不下,而20岁以下的人当中,至少24,000人游手好闲(也就是说既不工作、也不读书、也不在接受培训), 所以工党的政策拿青少年失业救济金作为培训基金,提出 either learning or earning--- 要么就学习,要么就工作,这条政策特别针对15至19岁的高危人群。与此对应的,对于成年人,工党计划引入“昆士兰模式”----这类失业人士4个当中要有3个达到Level 3或以上的技能培训级别或教育水平。工党政府将恢复原来给成人教育基金ACE的1300万拨款---- 当然这笔钱原来是被国家党政府给砍了的。
二、新西兰的税改是合理的吗?谁真正从税改中得到了好处?
税制改革是目前的当务之急。Top3的新西兰高收入人群的收入占全国总收入的16%,纳税占全部的23%。而澳大利亚Top3的高收入人群的收入占全国总收入的17%,纳税占27%。这说明澳洲高收入人群纳的税比新西兰的高。而在新西兰,Bottom50%低收入人群的收入占全国总收入的17%,纳税占12%;澳洲这部分人的纳税也是占12%,但他们的收入却占了全国总收入的25%。即在澳大利亚,通过税制的累进制,以及不分贫富、对收入的头6000澳元免税,达到的效果是税制合理,普通民众生活得到保障,同时也是拉动内需、搞活经济的举措之一。
三、MMP制――有力保护少数族裔话语权
· 时迁日移,诸多选举制,为什么非MMP不可?
新西兰大选从1914到1996年,使用的都是传统的英国FPP制(First Past the Post)。一百多年来,这个选举制有很大弊端:一、缺乏代议性,尤其是弱势族群,根本没有话语权。二,经常使民主陷入两难的尴尬境地,比如1978年和1981年两届大选中,国家党获得席位多,而工党获得的选票多,这对政党的民选性体现便不足了。
MMP起源于北欧,在德国体现得最成熟。苏格兰、威尔士等一院制的国会采用这一制度。新西兰没有上院、下院,也是一院制,实行MMP制在政治、经济和民族体现方面比较合理人。例如,我们华人在新西兰人口中所占比例不足4%。如果不是在MMP制度下,如此一个低比例的人口很难想象能起到什么作用?
MMP是为我们提供多一个选择点,有此选择点,小党能将自己所代表的一部分民意带及大党,可避免一党独大或独裁的局面。我们现处的时代与一百年前或五十年前都不一样了,在目前的体制下,需要把更广泛的民意更好地表达出来,那么MMP就是合理的选择。
另外一个民主的核心内容,叫作no representation, no taxation,即没有民意代表,就不能向我征税。这个原则体现在选举上,总体比较,MMP就比包括FPP等在内的其他选举制有优越性。再看小党对大党的牵制作用。如果国家党现在是一党执政,我们可以想象目前的局面会有多糟。在面对债台高筑的现状,国家党的两个举措之一是开矿。工党从未反对过为发展经济而开矿,然而我们恪守Schedule 4的原则――即不能在保护区开矿。但若是在一党独裁的情况下,那么无论采矿还是卖掉国有资产,执政党都能强行实施计划。
当然MMP制也有很多弊端,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只有保住MMP制,才能依照民主程序逐步完善这一体制。
我个人认为,其他的选举制,或者太简单,或者太复杂,只有在德国与欧洲试行多年后引进到新西兰的
MMP制,是真正能保住我们少数族裔话语权的目前为止最好的选举制。 (原文见2011年11月19日《华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