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新加坡馆精耕细作打造“城市花园”(图)
新加坡馆效果图
三联生活周刊消息
“它原是个贸易站,英国把这个贸易站发展成为它全球性海上帝国的一个枢纽。我们把它继承过来,却没有腹地,就像心脏少了躯体一样。”新加坡资政李光耀曾形容新加坡独立之初的基础,“它不是个自然形成的国家,而是人为的。”人为的“城市国家”成为新加坡竞争力之源,集中体现在对两大环境元素的处理上——水与花园。
记者 贾冬婷
新亚洲
很多人向设计师陈家毅提及新加坡很干净、绿意盎然,也认为新加坡人奉公守法:“言下之意就是新加坡有点闷、有点square(古板守旧),甚至乖到无聊,所以我一开始就肯定,不要一个方方正正的造型。”
最终出现在世博园区里的新加坡馆像一个开启的巨大音乐盒,盘旋向上似乎随时会飞走,开缝又多刺的外立面形似五线谱。陈家毅对本刊记者解释,其实新加坡不单只是个商业城市,在新加坡近年来蓬勃发展的次文化中,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音乐家、演奏家、作家、剧场工作者……在世博会这样一个几乎以外观选美的场合,他希望有人是因为远远听见音乐而被吸引过来的。“同时,‘音乐盒’也暗示了深藏不露、等待你发掘、出现惊喜的过程——新加坡人温柔、富有创意、好玩的一面。”
城市总是在变与不变、交融与排斥中行进,而这其中的张力如同交响曲中乐章的回复与变幻,因此世博会新加坡馆的主题定义为“城市交响曲”。“音乐盒”的创意与主题“城市交响曲”相呼应。
“音乐盒”造型由两个互动的双环发展而来,概念来自张爱玲的小说《连环套》,这是在建筑与文学领域里游走的陈家毅的习惯思维。他说,起初是对这连环的概念感兴趣,即分别的个体也连贯一起,想借用它来引喻新加坡东西交汇的文化。
“它是一个国家,也是一个城市,面积很小。占据了马六甲海峡南口,历史便因地理因素而丰富——1819至1959年曾经历了英殖民时期,经历了‘二战’的洗礼……”这也是陈家毅的童年背景。他记得,小时候下课午后常随母亲到外婆家里去,传统的南洋“店屋”老宅通常是三层楼高,楼下是间布料批发店,大人在二楼打麻将、话家常,他们兄弟几人和表姐弟们在三楼翻天覆地追逐嬉戏。“当时还未成家的六舅父与外婆同住,他三楼的卧室,便是我们的玩所。卧室外头的起居间有对奇大无比的扬声器,有时我们也安静下来,聆听他私藏的英语黑胶唱片。披头士的《草莓地》便是当时耳熟能详的一首歌。高中毕业后求学并旅居伦敦20年,每当电台播放,都错觉似乎回到从前的时光,总有种莫名的触动与慰藉——英国文化早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我的血液里。”他说。
陈家毅之后在伦敦、新加坡、伊斯坦布尔三地设立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奔波在亚欧大陆之间。从英国刚刚回到新加坡的那段时光,他得以重新打量往日被英国文化遮蔽的新加坡传统:“那时经常晚上睡不着,开着车四处闲逛,电台里播放的是许美静《城里的月光》,车窗外是日间不多见的景象:清道夫、收拾着摊位的小贩、街边的妓女和喝醉的年轻人……”
“tan kay ngee”,这是“陈家毅”的潮语发音,来自他的祖籍广东潮安,后来一直没把它改过来,他常自嘲英文名的奇怪。“大概200年前,中国南部一带如广东、福建人迁移过来,他们就是我们的祖先。祖先们聚居在某一个点,比如说某一区属于潮州人,某一区是福建人的,还特设有会馆,聚集在一起打麻将——就像张爱玲的《海上花》写的那样,华人到了新地方老习惯还是没变。”
新加坡也一直在寻找平衡点。特别是自1965年独立之后,开始了对文化身份的重新找寻。新加坡旅游局助理局长刘安健说,几百年前,新加坡就已经成为阿拉伯、中国、欧洲、印度和马来商人之间的交易中心。现在,新加坡400万人口中,77%是华人、14%是马来人、8%是印度人,还有1%的欧亚族和其他种族的后裔。官方语言多达4种:英语、马来语、汉语和淡米尔语。主要宗教有8种。除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还有如此多元的民族文化在新加坡交融,如支柱一般,支撑一个国家的发展与前进。刘安健对本刊记者介绍,新加坡展馆设计的另一大亮点是4根形状各异的立柱,象征着新加坡和谐共存、同甘共苦的多元种族。它们沿着平滑的曲线从楼顶悬吊下来,张力之间形成一种平衡。
陈家毅看来,4根柱子的设计初衷是出于结构需要:“协助结构设计的奥雅纳(arup)公司提出的方案是,二楼的影视厅和空中花园的地面,依靠三维的钢结构做支撑,而钢结构和混凝土地面像很大的圆饭桌,单靠底下的4个像桌脚的混凝土圆柱将它撑托起来。游客穿梭在柱子与柱子之间,而4根圆柱大小不一,含蓄象征了新加坡相处无间的4个民族。”
从结构上看,4根中通的柱子和钢结构结合在一起的构图,很像传统中国人的窗框。在这个圆框结构的边缘,坡道、楼梯和幕墙悬挂其上。从一楼看来这些建筑元素非常飘逸,完全没有柱子支撑。游客从缓坡盘旋而上,也带来了奇妙的体验,类似参观纽约的古根海姆美术馆:可从高处眺望回看大厅挑高的空间和其中的活动,一直到抵达二楼层入口平台。约600平方米的二楼层空间宽阔并无一根柱梁,其间划分为3组演出空间,让到来的嘉宾观赏新加坡歌手模拟真人的投影演出。夜晚,缤纷夺目的光影将从建筑立面上参差错落的窗户与外墙开缝散射出来。
“文化就像饮食。一地的饮食在另一地经过微调后,就丰富了原来的风味。”在陈家毅眼中,因为东西交汇的地理位置,多年历史的沉淀构成了新加坡的“新亚洲”特色——既有中国和印度的文化,也保留着东南亚热带的传统,还有欧陆尤其是英国的文化底蕴,多层次的文化在岛国多年来酝酿了多语言、多宗教的一个综合体。“随之带动了新加坡特殊的传统建筑和南洋食物。例如娘惹房子,它带有中庭的建筑结构可以溯源至荷兰的传统排屋;建筑的表面可以看到英国、印度以及中国南方的一些传统建筑装饰;屋与屋之间的骑楼成为行人遮阳避雨户外空间,则是南洋建筑的一大特色。多元亚洲美食也是新加坡馆的特色:特色鸡饭配上腌制辣椒,并淋上特制酱汁及黑酱油,是华人的口味;香浓椰浆饭,配以咖喱鸡、叁巴香炸江鱼仔和花生,带来马来西亚美食的口感;娘惹叻沙,结合了中国传统烹饪法与东南亚香料;以印度脆皮面饼配上马沙拉炖羊肉,传递浓郁的印度风味。”陈家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