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带着久久避难南下,一路上也是历尽艰辛,惨遭抢劫。这日在一家客栈歇息下来。沈严躺在床上,久久在精心护理沈严,递给沈严一块热毛巾。
沈严沮丧不已道:“久久,我们什么都没有啦,全被抢光啦。”
久久:“公子,留下了人就是最好的,而且有你在我身边。”
沈严:“回去的盘缠都没有了。”
久久:“我手头还有将近一千多两银子,回去足够。”
沈严:“久久妳真的舍得跟我走?”
久久:“我不跟你,跟谁走?今生今世,久久就认定了公子,公子你不会嫌弃久久吧?”
沈严:“你看我落魄成如此境况,妳还说这种话,我就担心妳嫌弃我。”
久久:“咱们谁也不会嫌弃谁,永不分离。”
沈严:“朝夕相守,白头偕老。”
他们俩相携相伴,终于来到了秦淮河畔,沈严在水边雇了一只民船,与久久一起安放好行李。
沈严:“自从出了边城,困坐一车之中,历经波折,郁闷日久,今日终于能乘舟秦淮,更无避忌,不如到船头去坐坐,既可赏景舒心,又可开怀畅饮,久久以为如何?
久久:“公子久少谈笑,久久也正有此意,我们想到一处了。”
沈严拿来酒具放在船头上,与久久铺毡并坐,传杯交盏,饮至半酣。
沈严举起酒杯:“很久不闻久久歌声,在江舟之中,久久是否肯为我清歌一曲?”
久久有酒助兴,也兴致勃发,随即亮开清丽的嗓子,拔下头上银簪拿来击节,唱了一曲婉转幽怨的“那阿滩”:
闻欢下扬州,相送江津弯。
愿得篙橹折,交郎到头还。
沈严:“真是悲伤离别,清亮哀怨,这首歌‘那阿滩’是跟谁学的?”
久久:“跟莲学来的。”
沈严:“难怪。”
忽听到江上飘来一阵婉转动人、声声入耳的琴声。
沈严与久久停杯细听。
旁边有一条十分华丽的画舫,画舫舱中一人在独奏《深宫怨》,那琴声依旧如诉如泣,像从心灵深处流出的一股思恋、幽怨——
沈严瞧见画舫舱中绰绰人影正在抚琴:“如此悲凉的琴声,想必也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琴艺可真是地一流的,我们去会会如何?”
久久:“久久似乎觉得公子会与此人很投缘。”
沈严:“真的?我也觉得。只是贸然过去太显唐突,不如久久再唱一曲,是否能引动他出舱相见。”
一曲终了,万般寂静,久久的歌声响起:
送欢板桥湾,相持三山头。
遥见千幅帆,知是逐风流。
画舫上有人接唱:
风流不暂停,三山隐行舟。
愿作比目鱼,随欢千里游。
沈严听得邻舟吟诗,连忙站立船头,迎候新友。那人此时也走出舱来。
沈严搭讪:“在下沈严,老师尊姓大名?我等敬听琴声多时,不敢打搅,这是小弟内人久久。”
叶庭芳道:“在下叶庭芳。”
久久:“见过先生。”
叶庭芳慌忙还礼:“倒是小弟打搅了二位的雅兴,有礼了。”
沈严:“今让小弟与尊兄相会,实在是有幸。舟中无聊,可否请尊兄过来到船头共饮一杯?”
叶庭芳客气:“萍水相逢,何当厚扰?”
沈严热情:“说哪里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吗!”
盛情难却,叶庭芳被沈严牵引过来,在船头席地而坐,久久又叫船家炒了两个下酒菜肴,沈严举杯相劝,二人互通姓名,相谈甚欢。
沈严:“不知兄在何处得意?”
叶庭芳:“谈何得意,不过在画舫上弹琴凑兴,混碗饭吃。”
沈严:“此言差矣,仁兄岂是久困江湖之人,日后必展大志。”
叶庭芳苦笑:“胸无大志,我看沈兄倒是可以大展宏图之人。”
沈严笑:“说不定借叶兄的大智与人脉,兴许有发达之日,兄弟共创未来吧。”
叶庭芳:“好好,共创未来。”
久久:“你俩说得还真投缘。”
沈严:“这样如何?你离开画舫,我们一起回福海,那里我还有些祖业,可以助叶兄一臂之力。”
叶庭芳:“鄙人散荡惯了,让我再作思量吧。”
沈严:“好,先喝酒!”
且说霓裳当日离了酒家曹,告别小伙计后,一心想尽快找到小公主。而要找到小公主,就必须先找到汉营,靠她的两条腿,她肯定追不上她要找的人,她必须在莲之前抵达汉营,才有可能等到她。霓裳想着要雇辆车才行,正在寻觅之际,只见一辆西北常见的马车就停在胡柳镇土城门外,霓裳急忙走上前去。
霓裳开口问道:“师傅,这车可以雇用吗?”
车把式一副精明强悍的样子,懒懒答道:“这车是自用的,没被人雇用过。”
霓裳道:“你帮我找到汉军宿营地,我付你一锭银子。”
车把式冲口而出道:“找汉营,找死啊!”
霓裳只得以求助的口吻道:“我也是不得已,一定要找到汉军中的亲戚。”
原来车把式就是黄门安的爪牙, 他尾随霓裳已久,跟踪来到大漠,今天终于露面了。他清楚霓裳急着雇辆车干什么,他也清楚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霓裳无法雇到车,即使有车,谁也不会为几个钱去送命。所以他放心大胆在霓裳面前拿一手,不怕她不上钩。多少银子他不在乎,他有黄门安的密令在身,走到哪儿都不愁没银子花;他要让霓裳做梦也想不到,死对头黄门安的心腹就在她眼前。霓裳终于却丝毫未能察觉。
车把式道:“碰碰运气吧,上车。”
霓裳拎着包袱上车。
“驾!” 车把式一甩马鞭,马车颠簸在土路上,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