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惯了网，这天没有上，午夜难眠。书架上的那些书，上面三排都是老面孔了，把下面的门拉开，从平堆着的一堆里翻出了一本《五代史话》，正想打开看，里面掉出一张干枯的树叶，那是一个小时候采集的标本：一张枇杷叶。没有了当年的色泽，纹理清晰，平整得像是熨斗熨过的一块小手帕。算来时光已经二十多年了。世事苍桑，心绪泛动起来。
老家江南无锡一带远郊的果乡，位于太湖之滨，盛产枇杷。到收获季节，满山遍野，一望无际，点点金黄的枇杷果镶嵌在深绿茂密的叶丛中，一群群采杷人如在画中，一筐筐枇杷越堆越高，采杷人的笑声欢语此起彼伏。一群群游人驻足观看，这时游人可以随便品尝，只要不带走。
枇杷不像苹果般鲜艳，不如桃子亮丽，个头只及它们的一半或更小，但是它味道甘甜醇厚，水分多，且季节性强，收获期短，很快就落市了，所以人们会争相购买品尝。枇杷树和其它果树相比，其特点是果小而叶特大。一瓣枇杷叶有桃叶的好几倍大。它正面朝阳，光可照人，像镜子一样，而反面则十分毛糙，脉络分明。因此虫子很难在它上面生存，可能是太光滑了无法爬行其上，而反面朝下，爬行困难所致吧。
于是乡里人把枇杷叶用来比喻人的某种性格。两个孩子玩的正起劲，其中一个不小心踩了另一个一脚，被踩的马上噘起小嘴，背过脸去，好几天不和他（她）玩了；两个好朋友一起钓鱼，说笑嬉戏，忽然一个的钓线缠住了另一个的，几番解不开，另一个又是骂又是指责，对方怎么陪笑也不行。那时一个就会说：好了，好了，你真是枇杷叶叶面孔！
“枇杷叶面孔”，它的含义和“翻脸不认人”完全不同。因为这些一时闹了别扭的好朋友，多数都会很快又快乐地玩在一起了。枇杷叶是可以翻过来的，而且它平常总是光可照人的一面朝上，迎着阳光，吸收养份，供枇杷成长，开花结果。即使一阵劲风把它吹得翻了过去，风一静它就又光可照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