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小院寂静,香椿树沉浸在露珠的点缀之中,使我有一种撷取分享的欲望,突然,伸出的手轻触那晶莹的露珠,还没容我认真揣摩,露珠已经从我手边滑落,使我骤然觉醒,这露珠只属于香椿树和所有的草木,不属于我。
香椿树、月季花、草坪,这幅风景画,泼墨在我移居两年的墨尔本小院。
香椿树是我所喜,是我所爱,搬迁至小院后由我亲手栽植,虽然眼下香椿树粗不及指,高不过腰,十年后才能初具模样,但是在澳洲我能拥有这棵独特的中国情调的树苗,却足以令我快乐。
由春至冬,香椿树重复着大自然的默契;秋天,香椿树的叶子由绿转黄,再一片又一片,稍经微风轻佛便无声地飘落下来,用落叶的舍弃换取来年的茁壮。
记得刚搬进小院新居,原有的花木布局不合我意,我尝试着重新规划,力图使小院展现新颜,在一段时间内我平整土地,种植花木,虽不得要领,却也因院得趣。
劳累之余,边品味朋友从中国江南寄来的新茶,边思索小院的布局:围墙种满中国月季花,草坪的边缘是一小块新移植的中国韭菜,等到月季花开的季节,韭菜也应该翠绿鲜嫩,那将是散发着一股怎样的故乡韵味呀!顿时一种身临故土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又觉得小院少了点东西?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确定。
一位三代移民的好友送我这株稀有的香椿树苗,贺我喜迁新居,香椿树原籍中国华北,华东一带,在墨尔本绝难买到,是观赏树,嫩芽却可食用。
香椿树衬着绿茸茸的草坪,给小院带来不少美意,每天看着它,心里格外觉得亲切,噢!我明白了,原来小院缺的正是一株“独树一帜”的中国香椿树。从此,香椿树在小院中占有了显赫的地位,填补了华人小院的缺憾。
香椿树的嫩芽,状似鸡毛毽,一般五或六枝为一株,外观浅棕色,遇热呈绿色,生食熟食均可,初闻异香扑鼻,食之馨香可口。自从华人先辈发现这一美味后,不知迷倒多少美食家,尤其是海外华人平日只能是“望风怀想”,早春赴故乡寻踪,必然能“大快朵颐”,季节过后只能暇思“椿芽虽杳,余香犹在”。
我猜想不出香椿树是怎样来到墨尔本的,正像我也思虑不出猕猴桃、月季花、韭菜、大白菜等,又是如何早我二百年落户此地的,但它肯定是华人先辈从故乡带来的;当年华人的先辈来墨尔本淘金,有血泪交织的记载,移植中国的花木或许只是藉以慰抚乡愁,想不到今天却美化了我在墨尔本的小院,成就了我与香椿树“他乡遇故知”的机缘。
怀着一种虔敬而崇敬的心,看着这棵香椿树,品味它的平凡和可爱;香椿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虽然它也远离故土,但它确是永远的挺拔坚韧,醇香扑鼻。
移居墨尔本仍旧时常怀念有关故乡的种种记忆,若和香椿树比起来,未免欠缺落地生根的意志,欠缺造福一方的倾情,何不从学习香椿树的品格做起,像香椿树一样,把荫凉和浓郁的芳香贡献给移居国——第二故乡墨尔本。
香椿树令我沉思和倾情,也是墨尔本华人的常态;但是,唯有亲手栽种一棵香椿树,我在墨尔本居住才感到踏实,我虽然喜爱各种花木,却更喜爱散发着故乡韵味的——香椿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