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这个题材不是我童心未泯,而是太多的小动物一直活跃在我们身边,用它们的忠诚、体贴、友好,给我们的生活平添了很多的情趣。
记不得小时候听谁说过,猫和狗打架的缘由:自古以来猫一向瞧不起狗,因为,猫曾经作过老虎的师傅,它留了一手上树的本领,足以对付老虎。而狗不会上树,稍一不慎狗就成了虎口的“点心”,猫以此感觉比狗优越常嘲笑狗;狗被惹急了很想逮住猫,咬它一口才解心头之恨,猫依仗爬树的本领总能躲过追击,在高处对狗继续耀武扬威,狗被激怒也只能对着大树上的猫汪汪乱叫。屡屡吃亏的狗也变得聪明起来,总结出一套在平地上追堵的战术,猫失去了“空中优势”被狗追得屁滚尿流。传说从古至今猫挑衅狗,狗追咬猫,是继承它们祖先的传统,是天经地义的。
自幼我喜欢小猫和小狗,对于大猫和大狗因为我曾被欺负的哇哇大哭而缺少兴趣。无论我怎样调解,我养的小猫和小狗总不能和睦相处,最好的结果是在我面前彼此暂停争斗。我多次开导它们友好一些,它们偏不买账,虽然它们抢着讨我欢喜,但争宠之意绝不相让,当我一手抱起小猫,另一手抱起小狗,它们彼此又都以我为靠山大打出手,不是先抱的撕扯后者,就是后抱的扑抓前者,气的我只好一个也不抱,求得暂时平静。我一直以为这也符合传说,养猫又养狗的家庭可能大都如此。
搬家至墨尔本东区,亲眼目睹了邻居家猫和狗的亲密关系,我才感到这一传说或许需要重新认识。海伦女士每天清晨从我家门前路过,起初我只注意她牵着两只可爱的小狗散步,过了几天她与我熟悉了并主动停下来打招呼,我才发现在她身后还有两只漂亮的小花猫。海伦女士的两只狗是兄弟,才两岁多,矫健的身躯,雄壮的步伐,毛色油亮,黑白相称,脑门上都有一撮白毛,极是好看。两只猫是母子,属于头大,耳小,屁股圆比较好看的品种,母亲四岁,娇小玲珑,体态轻盈,儿子两岁,身材魁梧,口阔,须长,虽然体重超过母亲,但却是灵巧敏捷。难道她带着小猫和小狗一齐散步?她看出了我的疑虑,向我证实了:小猫和小狗共同散步已经一年多了。
洋人喜欢有人赞扬她的宠物,海伦女士听我夸奖她的小猫和小狗非常高兴,她向我这样讲:一开始小猫很羡慕小狗陪伴她散步,而小猫只能眼巴巴的蹲在门前几十米的小路上欢送或迎接,最多小猫与小狗共同走完门前的这一小段。有一天正准备带着小狗去散步,想顺便买菜而推上小车,两只小猫有过陪同买菜的经历,放心地跳上了小车,于是她推着小猫,领着小狗,便开始了第一次共同散步兼买菜。从此以后两只小猫每天早晨抢先跳进了小车,她即使不想买菜也只好满足两只小猫的愿望,小猫在车上不断向外张望,不肯下车步行,她时常把两只小猫放在地上锻炼它们走一段,但它们胆小,每逢人多或声音嘈杂就跳回小车,海伦女士每天不断加大它们走的距离,日子长了即使离开小车,两只小猫也渐渐养成了散步的习惯。
散步时走成二一二阵式,两只小狗走在前边,中间是海伦女士,两只小猫居后。散步路上两只小狗不满意小猫的谨小慎微,经常向后观望,有时两只小狗会有一只留在前边等待,而另一只绕回小猫的后边汪汪叫几声,催促两只小猫快点走,小猫在受到其它猫或狗干扰时,对小狗的这种作法心存感谢;有时小猫迈着模特步轻盈扭动它的身躯,慢慢地欣赏自己美好诱人的身材,此时对小狗这种催促则怒发冲冠,讨厌小狗多管闲事;这时候海伦女士就站出来调解,既要劝阻小狗不必着急,又要劝小猫理解小狗的好意,必要时分别奖励一点美食,用以鼓励猫狗之间团结友好的关系。
在海伦停下来和我讲话时,小猫和小狗也以各自的方式参与,小狗明白我是它主人的朋友,绕着我的腿又闻又蹭,大概它在向主人展示它的待客之道。小猫则是在两米以外观察,我靠近,小猫就后退,我停下来,小猫也止步。我向小狗和小猫各投了一点食物,小狗等待主人点头后才肯品尝,而小猫则确认我不会去抓它,送我几声媚叫,算是对赏赐的响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叼着食物躲在树后进餐。
我经常在院门前等候这一特别的散步团体,有时两只小狗在院前看不到我,必然越过矮栏杆跑进院里蹲在玻璃窗前向屋里窥望,前爪软软地扶着玻璃窗,只是一声不响,目不转睛地守着,两只眼睛里全是恳求,等到我已经看见它们了,才叫唤两声,然后跑回院门口去蹲着,仰头等候我出来时绕着我闻了又闻,闻完了叼一下我的裤腿示意我朝它的主人身边走,我有时故意停下来,它就又一次叼着我的裤腿,一脸求我快走的样子,直到我不再停下来它才放心。猫也偶然在我身边闻闻,有时妙妙叫两声,提醒我注意它们也来了;不过不是经常,猫毕竟是胆小一些。
一次我与客人正在吃早餐,两只小狗向往常一样扶着玻璃窗等我,我向窗口扫了一下,心想今天顾不上理它们。大概它们等的时间长了一些,两只小狗烦躁的地叫了几声,我怕客人误会,急忙打着手势赶它们走,并向客人解释:小猫和小狗共同散步经过这里。客人听说后都停下早餐争着要看一下,一出门海伦女士指指两只小狗说:“瞧它们!受委屈了!躲在那儿赌气呢。”我看见就近的一只狗趴在地上,耷拉着脸;另一只狗在远处,无精打采;不管我怎样招呼都不肯理我,还是海伦女士把两只小狗都抱起来,抚慰了一下递到我怀里。我摸着它们的小脑袋,看着它们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向它们解释:“今天我有客人没空和你们玩,请你们原谅,你们看客人都在夸你们能和小猫友好散步,夸你们懂事、重感情。”两只小狗好像听懂了,同时抬头看看我,用它们的小舌头舔我的脸,让我感到我的检讨通过了,又重新得到了它们的信任。我多次看见过小狗受委屈时伤心的表情,这次我的体会最深。小狗真的很仁义。
经过这次事件,海伦女士一行散步,虽然还是路过我的院门,但是,两只小狗只是在院外驻足向院里望一下,我再也不能看见玻璃窗上的狗脸了,可能它们知道我不一定天天有空,上次它们怪我也不一定全对,也可能海伦女士做过解释,改变了它们的习惯。
可我呢?它们不再进到院里来邀我,我总觉得多了一份内疚,少了一份情趣,感到很失落,很想恢复从前那种快乐的时光,我总是忘不了透过玻璃窗,看见两只可爱的小狗和它们天真的眼神;总是记得玻璃窗上的狗鼻子狗眼,记得它们受委屈后与我重修旧好的耿直,记得它们柔软小舌头舔过我的脸颊,记得猫和狗亲如同胞;我很想让这些美好的画面永远留在心底,于是写下这段文字,然后慢慢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