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的任鸿隽(左)任孙中山总统府秘书。吴玉章悼任鸿年《记任君季彭火化归土》。任鸿年(中)1899年在重庆。图片翻拍 马拉
重庆频道消息 2016年是孙中山先生诞辰150周年。重庆文化史上,也曾有一代青年的热血青春跟这位伟大的革命先行者有过交集。除了夫子池的邹容,最著名的莫过于江北香国寺任家花园的任鸿隽、任鸿年两兄弟。
在任氏四兄弟中,任鸿隽排行老三,任鸿年排行老幺。曾任四川大学校长的任鸿隽,既是清末秀才、老资格的辛亥革命家,也是中国现代科学的奠基人之一,著名的科学事业家、教育家和思想家,中国化学、图书馆学、植物学和钢铁工业的先驱。
老幺任鸿年没得三哥那一箩筐豪华的头衔,但袁世凯窃国后,这位热血愤青在杭州西湖龙井山上纵身一跳,投井警世,只这一个动作,也不愧是三哥的幺弟。
三哥
三哥任鸿隽一生参加过各大帝国主义的考试。1904年,18岁的任鸿隽搭上了科举考试的末班车,在重庆巴县成千上万名考生中,考了第三名,中了清朝最后一科秀才。后来,他东渡日本留学,考入东京高等工业学校应用化学专业。回国后,又考上了美国康乃尔大学,跟老同学胡适双双成为民国时代民主和科学的代表人物。
任鸿隽跟孙中山的交集,是1911年11月初,他由东京回国到上海。孙中山被推选为临时大总统,1912年元旦就要在南京就职,成立临时政府。总统府秘书长已内定为胡汉民,任鸿隽后来在《前尘琐记》中回忆说:“汉民先生要找几个人前去帮忙,于是我就同朱芾煌、黄复生、雷铁崖、吴玉章等一班人,搭了中山先生赴南京的花车”,这是1911年12月31日中华民国成立的前夜。
当时所谓的“花车”,就是列车特别编挂的豪华公务车厢,当时“挂花车一辆”是特别的政治和社会待遇。任鸿隽搭乘的这辆孙中山就职花车,是沪宁铁路专列,车上挂满了象征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的五色旗,确实堪称“花车”。
花车大约在上午九点开车,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到南京。太平天国的天王府,也就是新成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总统府。“我因坐了一整天的车,倦极了,吃过饭倒头便睡。第二天一早起来,才知道中山先生已于昨夜受印就职,改用阳历,本日即中华民国元旦日”(任鸿隽《前尘琐记》)。
1912年2月5日,26岁的任鸿隽在从“南京总统府秘书处”寄给“重庆千厮门镇江寺前水道警务处”大哥任鸿熙的家书中,说“(孙中山)先生因约隽到宁(南京),为司秘书,刀笔鞅掌(事务繁杂)”。任鸿隽“除撰拟文告外,时亦参与总务处理”。孙中山就任时《告前方将士文》、《咨参议会文》、《祭明孝陵文》等皆出自任鸿隽。
三个多月后,南北议和告成,袁世凯出任临时总统,南京临时政府解散前,孙中山祭革命刺客和起义中的遇难先烈的对联“落落群公,义气早彻朔南暨;茫茫万古,浩气长留天地间”,也是任鸿隽代拟,“自以为尚属落落大方”。
幺弟
任鸿隽在总统府的秘书同事,除了后来著名的《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和音乐家萧友梅,还有幺弟任鸿年。从小有三个顶天立地的大哥罩着,幺弟至情至性,桀骜不驯,从现在保存在其侄孙任尔宁先生处的两本诗抄手迹看,三哥鸿隽出笔温柔敦厚,而幺弟出手如剑气飘逸,落花流水。
任老幺25岁的一生风风火火,充满动感。不到20岁他就在成都中学堂教书。1905年,《重庆日报》主编卞小吾入狱被害,因转载了《苏报》一则消息《老妓颐和园之淫行》,骂慈禧是老妓。任鸿年拍案而起为卞小吾鸣冤,清政权要抓他,于是亡命日本加入同盟会。
1911年同盟会兄弟们“黄花岗起义”,任鸿年身在日本,当即变卖自己的衣物和书籍来筹集经费。武昌起义后,他立刻回国参加革命,和三哥任鸿隽同任总统府秘书,被孙中山及同仁们亲切地呼为“巴县任”。
任鸿年在总统府受孙中山之托参与撰写《建国方略》。民国二年初,同盟会机关报《民意报》邀任鸿年北上主笔时政。路经上海时,宋教仁被刺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好不容易推翻了皇帝,却又来了一个袁世凯当道,忧愤的任鸿年当即赴杭州山中,继续写《建国方略》之“最近之四川”,但心中依旧难平,最后在西湖边翁家山顶的老龙井(葛洪井)一跃而下。
1913年7月1日任鸿年投井后,他生前在孙中山临时总统府的同事和朋友吴玉章等人齐聚杭州,为任鸿年料理后事,据《吴玉章年谱》所记“和同志们设计拟写《任鸿年绝命书》发表”,任鸿年以命抗争的消息,震惊全国,许多报刊停刊慰告鸿年,抗议袁贼。
龙井
家族的这位英雄,任尔宁从小就知道。他对四爷爷的最初印像,是一张在日本留学时照的照片。“穿着西装,戴着一副铜边眼镜,很精神,按重庆话来说,很敦笃的样子”。
1968年,三爷爷任鸿隽去世后,任尔宁曾第一次去杭州凭吊四爷爷任鸿年。从西湖边的花港观鱼上山,可以看到这口老井从井口到水面有6、7米深,井口很小,约一人腰粗。绳槽累累的井圈外壁上,刻着有点模糊的“老龙井”三个大字。近年来,任尔宁又去追怀。40多年了,这口井还没有变,水质甘洌,当地人还有取用。
要说那任老幺跳井,可真是选了一个好地方,也为这个好地方增了一大景点。现在老龙井旁边,立着一块中英文景点牌:“翁家山村位于杭州西湖风景区西南烟霞洞附近。有西湖龙井茶园650亩。坐观西湖和钱塘江,历史名人任鸿年、周恩来、陶行知、郁达夫、胡适及蒋介石夫妇都在翁家山留下足迹和文篇”。
辛亥革命家徐锡麟墓和纪念馆就在老龙井边300多米远。重庆崽儿任老幺、永远24岁的民国热血青年任鸿年,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