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学会的第一个字是“轰”
白永鑑老人回忆抗战岁月记者张宇明摄
“虽然抗日战争胜利已经70周年了,但这些年战争的枪炮声却时常在我耳边回响。”日前,80岁的西安市民白永鑑老人向记者讲述了他所经历的抗战岁月。
“轰”是认识的第一个字
白永鑑老人出生于1935年,13岁前一直生活在河南巩县(现巩义市)老家。在老人的记忆中当年因为巩县是沦陷区,1942年开始巩县就频繁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老人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只要听见日军飞机的声音,不出5分钟,炸弹就会从头顶鱼贯而下。
“轰炸最厉害的那几年,我刚好在白家祠堂上小学。我一年级语文书的第一页就是‘轰’字,第二页是‘轰!轰!’,第三页是‘轰轰!敌机来了!’轰炸的‘轰’是我学会的第一个字。”而那时的他甚至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据老人回忆,那时老师上课教的内容大多是非常贴近时局的内容,课本也是学生的手抄本,这让老人对战争的记忆非常深刻。他说:“小学三年级时的一篇课文我现在还能背过,‘永定河上卢沟桥,百余丈长两丈高。桥东二里宛平县,丰台离此十里遥。七月七日正半夜,日军进攻卢沟桥。还向宛平开大炮,桥下河水血滔滔’。”80岁的老人背这段文字时口齿清晰、思路清晰。
他还记得童年时老师在课堂上不仅教学生文化知识,还教他们防空常识:“老师教我们,飞机来了不要乱跑,要在附近找个掩体躲避。如果飞机从东边来,就顺着它飞来的反方向在西边的墙角躲下,因为日军轰炸机上的扫射枪在机身后方,和飞机保持相同方向的躲避路线最安全。这样就算飞机上丢下炸弹,也好防。”
8岁曾给日军当劳工
白永鑑说他当时还亲眼目睹了日军在巩县的种种恶行。“侵华日军当时在巩县的土地上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我曾亲眼看见日军骑着大红马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到村里看见妇女就抓,抓走就糟蹋。当时村子里的女人们都不敢出门。”老人回忆。
此外老人还曾目睹日军在渡口用机枪扫射船上的人和牲畜,“被打伤的牛在挣扎,牛的主人趴在牛身上号啕大哭”。惨烈的情景给幼小的白永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说后来的很多年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侵华日军魔爪深入巩县后,当地更是民不聊生。1943年,驻扎在巩县附近的日军让老百姓每家出一个年轻劳力去修公路,如果谁家能交出一块修铁路用的枕木就可免去劳工之苦。白永鑑说:“当年我8岁,家里只有我和奶奶弟弟相依为命,我家穷,根本交不出枕木,8岁的我只好由村里的大人领着一起去修路,到了工地我站直了还没有一把铁楸高。”
给日军当劳工的那段日子,白永鑑和同村大人干活时一直有日本兵监工巡视,一干就是一天,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喝的是凉水,心中对侵华日军的恨则深入骨髓。
老人感叹道,在家乡沦陷的日子里,他白天上不了学,晚上还要到山洞里躲藏日军轰炸袭击,整日胆战心惊。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时常会在梦中回到那充满悲伤和愤恨的童年。
亲历日军投降后从河南撤军
据白永鑑回忆:“日军投降时我已经10岁了,清楚地记得当年侵华日军初到巩县时骑着马耀武扬威的样子,投降时再看看这些日本兵,一个个坐在陇海铁路边上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等着拉他们回日本的火车。那时心里觉得十分痛快。”
老人说陇海铁路边上等着撤军的侵华日军的样子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他童年里最值得开心的画面。“整整8年,我整个童年都在轰炸和担惊受怕中度过,丝毫没有任何快乐可言。人不像人,家不像家。那时我奶奶常说战争年代是亲父子彼此顾不上,只能各逃东西。”老人说。
日本投降后,白永鑑逃难到西安的父母回巩县将他接到了西安,分别多年的一家人终于在战后得以相见。老人说:“日军最后没过潼关,西安比我们巩县的情况要好很多,但这里也能看出被日军轰炸过的样子,幸运的是战争之后我们都还活着。”
后来,白永鑑就一直生活在西安,60多年来他亲眼目睹了国家从满目疮痍到繁荣富强。他说:“现在回忆这一段是希望大家不要忘记历史,要热爱和平,希望祖国能更加富强,每个中国人都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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