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戴泽
徐悲鸿的弟子,画家
■ 简介:
云阳人,中央美术学院资深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以生活气息浓郁而闻名。代表作有《巴颜喀拉山下》《紫荆花》等,包括《纳木湖畔》《金银花》在内的一批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 感言:
看到重庆好,我就高兴,那是我的梦想生根、发芽的地方!
戴泽的画风,向来以现实主义闻名。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的梦想在‘现实’中。”
当年,为追逐梦想让他一路向北,成为上个世纪40年代的一名“北漂”,成为大师徐悲鸿的一名弟子。
“我是云阳人,我的梦想是在重庆生根发芽的……”不久前,这位年逾九旬的老人在北京家中接受记者采访,坐下没多久便冒出这样一句话。
“黄葛树与四川人”
戴泽生于1922年,今年已是93岁,依然精神矍铄。
记者打开电脑,为他播放了一段反映云阳新风貌的视频。戴泽仔细观看,连连点头:“好,好!”
视频播放完毕,他揉了揉双眼说:“张飞庙没变!”张飞庙其实是前些年新修的,只不过在这位念旧的老人心中,这座庙子恐怕真的不会有什么变化。
云阳是戴泽记忆里最美丽的地方:“学校门口就是长江,天热的时候,我们经常到水里游泳、摸鱼。到冬天了,大人们把肉切成大块,用盐腌一个月,再挂起来烟熏,味道特别好。”
他说,自从离开重庆后,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腊肉了。
“我读书时理科成绩不好,但画画还不错。”戴泽说,1942年他参加了当时的“高考”,考上了内迁到重庆沙坪坝的中央大学艺术系。
他读大一那年,任教于中央大学的徐悲鸿为艺术系学生作了一次演讲。演讲题为“黄葛树与四川人”,从川人见惯不惊的黄葛树切入,巧妙提出“写实主义”观点,鼓励大家多用眼睛观察、多走出门去写生,而不是一味临摹画本。
戴泽深受启发,开始一次次背着画板“走出去”。嘉陵江里的巨石,江上的船舶,船上的渔人……跃然纸上。他甚至学会了怎么修补渔船,“桐油和石灰混合在一起,当时就这么个补法。”
“为现实而作画。”或许连戴泽自己都没有明确意识到,自那时起,一个梦想就像黄葛树一般在他心里萌芽、扎根了。
70年前辗转北上
日本投降后的第二年,中央大学回迁南京。戴泽第一次离开重庆,乘船前往那边。
“当时很兴奋,又有些不舍,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戴泽回忆,因为想着要在记忆中多留些家乡的印记,前往南京这一路,他也就“画”了一路。
1946年,徐悲鸿大师转任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校长。戴泽从中央大学毕业后,获徐悲鸿邀请前往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给他当助教。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戴泽兴奋得连被子都不要了,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搭乘飞机赶往北平。
除了跟着徐悲鸿学画,作为一名助教,戴泽还需要负责许多事务性工作。
“戴泽很勤奋,也能吃苦。”徐悲鸿的妻子廖静文这样评价戴泽。正是因为踏实和勤奋,两年后戴泽被徐悲鸿提升为讲师。
1949年11月,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和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系合并,成立国立美术学院,徐悲鸿担任第一任院长;1950年1月,国立美术学院更名为中央美术学院。
从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开始,直至中央美术学院成立,戴先生一直跟随在徐悲鸿大师身边。他和妻子是经师母廖静文介绍认识的,两人结婚时恩师徐悲鸿还是他们的证婚人。
他在现实中“圆梦”
“戴泽是个令人敬重的好人。他性格实诚,还特别勤奋,数十年如一日执着创作,大家总是看到他在不停地画画。”戴泽曾经教过的一位学生这样评价。
正是缘于这份勤奋与质朴,天资不算特别惊人的戴泽,其油画处女作《马车》在1947年参加北平艺专大型画展时便得到了广泛关注。
数十年来,戴泽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年轻时“为现实而作画”的梦想,努力践行“写实主义”理念。“无论如何,写实主义总比胡编乱造的好,因为这样的创作和现实有关联。”戴泽经常这样说。
他的作品少有一鸣惊人的,但在圈内却受到广泛好评:早年描写农村生活的油画《牧民会》《马车》等,人物以形象质朴、真实而著称;肖像画如《画家徐悲鸿》《植物学家蔡希陶》等,人物刻画到位、形神兼备;大型历史画如《淝水之战》《义和团》《南昌起义》等,展现出作者难能可贵的构图技巧。
曾有业内人士这样评价戴泽:他的人物、风景、静物俱佳,油画、水彩、彩墨技巧均能;更难得的是,他的作品总是充满着乐观主义精神、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从戴泽的代表作《巴颜喀拉山下》《紫荆花》,及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的《纳木湖畔》《金银花》等一批作品中,人们可以发现,这样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
两次修复《徯我后》
1953年徐悲鸿去世后,他的著名作品《徯我后》被人找了出来。“因为时间太长了,当时画布都粉了,画也几乎看不清楚了!”戴泽回忆。
“这幅画还有保存价值吗?”看着残破不堪的画卷,有人担心地问。
“我来试一试吧,说不定能修复的。”当时31岁的戴泽回答。
人们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戴泽没有说话,站在画前仔细察看良久,开口说道:“我曾在莫斯科参观学习过油画修复,对老师的画风也比较了解。”
就这样,戴泽承担起了修复《徯我后》的艰巨任务。按照记忆中的修复方法,他买来一块新麻布贴在原画上,再用水粉一笔一划地填补。
一个星期后,完美修复版《徯我后》终于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1982年,《徯我后》又被意外损坏了一次。”戴泽说,那年《徯我后》在搬迁时遇到了麻烦——因为画幅太大,人们不得不将画卷内柜锯成两段。
锯开后,画上粘的麻布被撕裂了。戴泽和几个同事一道,对老师的这幅作品进行了第二次修复。徐悲鸿先生的这幅珍贵作品,才得以完整保存了下来。
把家乡“装进”盒子里
1973年,戴泽曾经回了一趟重庆。他坐船从三峡逆流而上,和当初离开重庆乘船去南京时一样,一路行来一路写生,要把“重庆记忆”保留在画里。
接受采访期间,戴泽专门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约80厘米长、40厘米宽的蓝布盒子,盒子里全是画卷。
“这些都是在重庆画的,画的多是重庆的山山水水。每一幅画,都是我的重庆记忆。”戴泽一边笑着,一边向记者介绍。
“你们看,这是朝天门!”“这个地方我还记得,叫玄坛庙。”“那时候都是靠轮渡过河!”……说起自己的画,戴泽笑得像个小孩。
“之后我就再没回过重庆了。”戴泽告诉记者,他在电视上看到重庆变化很大,有了很多高楼和桥梁。
“看到重庆好,我也高兴!希望家乡越来越好,那是我的梦想生根、发芽的地方。”戴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