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何物---范士林
最近看了一部电视剧《勳章》。剧中主人公、抗日战士赵长林的执着,简直超乎常人所能想像。看完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形象老是在我脑海裡出现。他所表现的,归根到底,是一个情字。
赵长林原名马宝才,是个朴实的农民,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学会说书,他正要和师傅的女儿玉秀结婚,闯来了一群日本兵,杀了他的师傅,抢走了玉秀。而他被抓壮丁,被迫走上了战场。最后投奔了八路军,改名为赵长林。
玉秀逃脱后与她的“宝才哥”失散。多年无音信,后传言马宝才已被日军杀害。玉秀在抗战中成长、参军,爱上了一位八路军连指导员丁永泉,建立了深厚的爱情。赵长林就在丁的连队裡当兵,但玉秀一直不知道。丁永泉则只知道玉秀的未婚夫叫马宝才,已被日寇杀害。连队驻在村子裡,纯朴善良的村姑、烈属四妹子与寡嫂相依为命。四妹子在劳动中爱上了长林,连队为了优抚烈属,准备让长林就地复员,与四妹子建立家庭。长林仍坚信能找到玉秀,歉疚地谢绝了四妹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长林发现了玉秀,得知玉秀与丁永泉相爱,而丁永泉是他最信任、尊敬的指导员,于是他始终回避玉秀。他坚信玉秀与丁结合要比和自己一起更适合、更幸福。
1950年马宝才即赵长林所在的部队入朝作战。长林屡建奇功。在一次惨烈的攻防战中。整个连队只剩三个人倖存:丁永泉、赵长林、和排长关长富,且都已重伤、失散。赵被救送至战地医院,昏迷后失忆,自称自己是马宝才,且没有任何资料,医院无法联繫他的所属部队。后来赵随一个名叫三保子的担架队民工带回三保子东北的老家。从此以马宝才的名字在三保子的村子裡务农过日子。他侠义乐助,疾恶如仇。一天,他遇到当年救过他命的日本妇女美慧子,她在日本投降后嫁给了地痞许二赖子,饱受许的虐待打骂,许甚至要把美慧子抵偿赌债,凶狠地殴打美慧子。赵长林狠狠教训了许二赖子。美慧子最终与许离婚。几年后,美慧子带着三个孩子改嫁了赵长林。赵对她们母子不嫌不弃,呵护有加。当美慧子在日本的家人要把他们接往日本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从开往大连的火车上熘了回来。美慧子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村裡。再也不提回日本的事,决心一辈子在中国陪伴他。
当玉秀忽然发现“宝才哥”还在人世的时候,她怨恨命运捉弄了他。他谢绝了好友周丽的力劝,在有学问、稳保提干、前途无量的丁永泉和未来只能是农民的赵长林之间,他毅然放弃了前者,选择了赵长林,而丁此时也断然把自己与玉秀的关係转为战友的关係。虽然由于误传赵的阵亡而使故事变的曲折迷离。
关长富也身受重伤,失去了一隻右眼。丁永泉长期没有音讯,盛传已经阵亡,玉秀最终嫁给了特级战斗英雄关长富。
玉秀在军区医院任护士长。医院领导正主持为战士举行的集体婚礼,其中就有玉秀和关常富。赵长林在三保子的劝说下悄悄前往观看关长富的婚礼,当他看到关的新娘是玉秀时,他惊呆了,坐在医院门口半晌不语,脑子裡想的却是牺牲的一个个战友。
这部三十三集的电视剧的魅力,就在于它表现了各种複杂情节下一个情字的真正意义。情,并不简单地是花前月下的缠绵,也不仅是海誓山盟的倾诉,更不是如某些流行歌曲裡唱的“宝贝,你是我的灵魂”。类似赵长林在玉秀的婚礼上“脑子理想的是一个个牺牲的战友”。那是真情,是装不出来的。四妹子是一个美丽可爱,聪明勤劳的农村姑娘,她爱赵长林勤劳智慧,只是出于对与玉秀的重逢的渴望,他不得不辜负了四妹子,这是情;赵长林看到玉秀与丁永泉相爱,他彷徨过,他思考过,最后他选择了离开,从此东躲西藏,再也不与玉秀和丁永泉见面,这也是情。因为他既爱玉秀,也爱丁永泉,两种爱不同,但都是情。剧情说明关长富很喜欢玉秀,珍爱玉秀。但是他为了达到和玉秀结合,隐瞒了真相,编造了谎言,明知造成了玉秀极大的痛苦而不顾。这不是情,而是欲。情与欲的分野,盖在于此。
建国初期,部队裡有一种风气,有点年纪的干部急于择偶,往往“动员”、“说服”年轻女干部、护士、文工队员和他们联欢、跳舞。这些干部长期为革命做出了贡献,关心他们的婚姻是对的。但是用“找谈话”,“拉郎配”的做法,能否建立真“情”值得怀疑。玉秀就是在厌恶某团长的纠缠、丁永泉音信断绝(后来才知道被送去苏联养伤)、赵长林生还无望的情况下,主动下嫁关长富的。在她看来关长富是战斗英雄,作战勇敢,农民出身,有点自私,但仍是一个好兵。她宁可嫁给自己虽不十分满意但毕竟共过患难、彼此有所瞭解的战友,而厌恶凭官位居高临下的团长的咄咄逼人的求婚。这也是一种情。真正的情。
因母亲美慧子改嫁而认赵长林为父的三个孩子大强、二强和三强,与赵长林没有血缘关係。却待他比亲生父亲还亲。一口一个我爸我爸,生死相依;而对他们的生父则嗤之以鼻,侧目而过。这更是情,人间真情。
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之间的情,是任何其他感情所取代不了的。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在盟军诺曼地登陆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巴顿将军,临终前立下遗嘱,要求家人把他的遗体埋在盟军登陆的诺曼第海边。那裡有近五万盟军将士牺牲,他说他要和兄弟们在一起。瞧,怎一个情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