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记者驱车从巫山县城北去100多公里,经过近3个小时的起伏颠簸,才到达官阳镇。此时已临近中午,气温超过35℃。
官阳炮站的储弹点就在街边,街对面就是兴岭山。
兴岭山郁郁葱葱,山势却极为陡峭,垂直落差超过300米,整体坡度近80度。
上山的路,是一条水泥铺就、宽不过半米的羊肠小道。这条羊肠小道,炮站站长李军爬了12年,炮手肖光周和唐安华也分别爬了5年和6年。
“路太陡,人摔了不要紧,摔了炮弹就是大事了”
10点40分,3人将一整箱共20枚碘化银炮弹,小心翼翼地分装到3个弹箱里,“这样轻松些”,李军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憨厚的微笑。长年的日晒雨淋,让32岁的他看上去比身边40岁的肖光周还要显老。
“气象局通知,这几天会有一次降雨过程,让我们做好增雨防雹的准备,山上要多准备点炮弹。”李军一边说,一边和肖光周、唐安华一起,将弹箱放在背架上,用绳子绑紧,“可得绑紧了,路太陡,人摔了不要紧,摔了炮弹就是大事了。”
记者蹲下身,试着背起一个弹箱。5公斤左右的空弹箱,加上里面6枚碘化银炮弹,约15公斤,记者在平地上走了10多米,已汗湿脸颊。
过街就是兴岭山,一条用水泥简单硬化、宽不到半米的小路呈之字形向上延伸,隐没在杂草乱石中。
“去年才铺的水泥,以前是泥石路,一下雨滑得很。”上山约10分钟,打空手的记者已经气喘吁吁。正当我们手脚并用爬行时,一道约20米高、几乎垂直的梯坎出现在眼前。
“慢点,这里危险得很!”肖光周招呼记者在梯坎下休息,“我在这里摔过一次,昏死过去了。”
那是2010年7月的一天,暴雨倾盆,进行完消雹作业的3人相互拉扯着,小心翼翼下山。行至这一路段时,走在最前面的肖光周脚下一滑,顺着凹槽滑了下去,摔得昏死过去。经过李军和唐安华的紧张施救,肖光周才慢慢醒来。
“那几天的雷实在吓人,把墙壁都打穿了”
在蜿蜒的山路上爬行了约50分钟,炮站的水泥外墙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
已经累得不行的记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788步,垂直落差300多米,我们都习惯了,紧急情况下,背着炮弹,20分钟就要冲到山顶。”李军拉起记者,走过最后的几步台阶,打开炮站的铁门,用油布覆盖着的高炮就静静矗立在蓝天白云下。
将背上的炮弹小心放置到室内的防爆箱,李军斜靠在休息室的墙上喝着水,肖光周脱去上衣,肩膀上因常年背炮弹留下的勒痕清晰可见。
休息室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上下层的钢架床,床上有一床棉被。
就在这个简陋的休息室里,3人经历了无数的不眠之夜,也历经了数次生死考验。
李军还记得,2011年7月,连日暴雨,炮站四处漏雨,3人在此坚守了4天。
“要消雹还要防雷,在大雨里作业,浑身湿透,但雷电来了就要往屋里跑。”其实,屋里只能防雷,却不能防雨,“梁上漏雨,外面下暴雨,屋里就下大雨,到处都是湿的。”
“那几天的雷实在吓人,把墙壁都打穿了!”李军走到休息室的窗户边,指着墙上一处修补过的裂缝给记者叙述着当时的情形——
那是3人在暴雨中坚守炮站的第三天下午,3人正装填炮弹进行消雹作业。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头顶的天空,将昏暗的天空照得明晃晃的。
“不好,快进去!”经验丰富的李军赶紧招呼另外两人冲入休息室。就在他们刚刚跳上铺着棉被的钢架床,一声炸雷响过,窗上的玻璃被震得粉碎,窗台下边的墙壁被击穿一个洞。
“当时都以为我们死定了,哈哈!”回想起那次雷击,李军仍有些后怕。
忙的时候,家里的活路就顾不上了
其实,无论是坚守了12年的李军,还是分别坚持了6年和5年的肖光周、唐安华,在官阳炮站的工作,都是他们的“副业”。
李军在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每个月2000多元的收入足够他安居乐业;肖光周是名牙医,有自己的诊所,收入也不错;46岁的唐安华虽然是农民,但种烤烟和其它农作物,也足够他养活一家人。
“开始家里人都反对,因为炮站的工作又累又危险。路难走不说,还经常要防着雷击。”李军说。“工作时间又是每年的3月到9月底,正是农忙季节。炮站事情多的时候,家里的活路就顾不上了。”
又苦又累还危险,收入也不高,是什么让他们在官阳炮站坚守了那么多年?
“总得有人做吧。”李军有些腼腆地笑着,“这么多年了,有感情了,放不下。”
“这个炮站位置很好,但修公路上来确实很困难,只有尽量改善他们的工作条件了。”同行的巫山气象局副局长刘明风告诉记者,“一个炮站的覆盖面积一般为半径5到10公里,而官阳炮站由于地形条件好,基本能达到覆盖范围的最大值。”正是基于这些原因,虽然官阳炮站工作条件极为艰苦,但却被保留至今,成为全市唯一一个需要人工运送炮弹上山的人工增雨防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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