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昆明2月3日电(记者吉哲鹏)“眼下最担心的不是身体,而是没法跟自己带出来打工的老乡们交代。如果能拿到工钱,就算被打也算值得了。”在讨薪中被打伤头部的
农民工夏林春说。
临近年关,农民工因讨薪引发的流血事件屡见不鲜。记者发现,尽管农民工薪酬权的制度保障愈加完善,法律规定愈加严厉,但讨薪仍是难上加难,一些农民工仍然“流泪又流血”。
日前,记者跟随被拖欠120多万元工钱的民工队长老张一同讨薪,目睹他和工人遭遇一推再推、一拖再拖。甚至,在他们讨薪过程中有数名工人被打伤,其中一人因头部伤势严重住院。
老张名叫张义君,今年64岁,2010年从中国十五冶金建设有限公司第二工程公司手上转包了昆明轿子雪山公路项目第四合同段的一些工程。如今,老张和工人们已经退场,但手下一百多个农民工的工资仍没着落。
“工程是我们从中标企业手里‘买’来的,没有正式的合同文书。现在就遇到麻烦,打官司没有依据。我们找二公司项目经理、工程指挥部、项目招标单位,他们都赖账、推诿,到劳动监察部门又被踢回来。”老张说。
眼看春节要到了,老张还带着人四处奔波,想办法让农民工拿上工资回家过年。
老张说,1月23日,他带着六七个农民工再次来到工程招标单位昆明建设管理有限公司,请求协调工程项目经理孙某某出面解决问题。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和对方协商时,工资不但没要到,人也被不明身份人员打伤了。
伤势最重的农民工夏林春头部被砍伤,缝了8针,住在医院里,几天下来医药费就花了几千元。1月25日,记者采访时,他头上仍然结着厚厚的血痂,所有费用都是自己出。
对他来说,眼下最担心的不是身体,而是没法跟自己带出来打工的老乡们交代。“那天晚上11点多,突然来了五十多个人,拿着刀。他们全都跑到昆明建设管理有限公司的会议室,上来就打。”夏林春告诉记者,如果要到钱也算没有白被打伤,但还没有要到钱,今年就不敢回家过年了,工人都跑到家里面来坐着要钱。
工人被打,工资不发,老张为了讨个说法,几天来多次拨打项目经理孙某某的电话,对方却始终不接听。
无奈之下,日前老张再次来到昆明建设管理有限公司请求协助。记者以被打农民工家属的身份随同老张前往。走进这个公司院子时,老张仍然非常心酸。
“你没有资格跟我要钱,我和你没有合同关系,你和孙某某的事我管不了。”昆明建设管理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对老张说,由于发生打人事件,公安机关已经介入调查了,到时候可以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老张的工钱就可以结算了。
但老张将信将疑:“打人和还钱是两码事啊!这要拖到猴年马月!”
这名负责人给老张指了两条路:一条是等待对打人事件的判决;另外一条是去找劳动监察大队讨说法。
一年前,老张已经去过劳动监察部门,但无功而返。这次老张决定再碰碰运气,带着几个农民工赶到昆明市劳动监察支队反映问题。
在昆明市劳动监察支队办公室,工作人员先表示这事不归昆明市劳动监察支队管:“我们是属地管理,你们干活的地方属于倘甸,有没有去倘甸的劳动监察去反映问题?”
在老张的一再坚持下,最终有位工作人员决定接待老张:“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把相关的材料留下来。5个工作日之内决定是否受理,60个工作日之内处理。”这名工作人员说。
听到“60个工作日”,老张看到春节前领回工资款已经希望不大。随后,他赶回医院,把经过告诉了仍然躺在病床上的夏林春:“今天情况还可以,见到了招标单位的负责人,他答应继续联系。劳动监察大队也说可以受理……”
“这些话我自己都不信。他都伤成这样了,不安慰几句能行吗?我只有自己再想想办法了。”离开病房后,老张悄悄抹了抹眼泪。
尽管屡屡碰壁,但老张和农民工依然奔波在讨薪路上。1月28日,他们去昆明倘甸产业园区和昆明轿子山旅游开发区的劳动监察部门递交了材料。
1月30日,记者再次到医院探望被打伤的农民工夏林春。他头部的伤口已经拆线,仍包着几圈纱布。
老张告诉记者,1月31日,他们又去了昆明市劳动监察支队,工作人员建议他们起诉,走法律途径,或者继续跟“两区”劳动监察部门反映。
老张决定继续走合法正常的讨薪方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