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频道消息 “老师,老师,我们寝室那个又把床弄得悉悉索索的响,不晓得在干啥子!”当年周正云不时听到这样的“小报告”。
    周正云是重庆市大足区中敖镇双溪中心小学校的校长,多次被“举报”的男孩已弄得他有些心烦。于是,一个寒冬的夜晚,他打起电筒,悄悄推开男孩寝室的大门,准备狠狠责斥男孩一番。
    “你在干啥子!”掀开被窝的一瞬,周正云楞住了——在他面前,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弓着身子,抱着红薯用力啃食。
    “他饿极了,红薯是从家里带来的。”周正云说,这个5年前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2010年,大足在与双桥合并之前,已开始推进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义务教育阶段小学学生除了牛奶、鸡蛋外,还能吃上3元的“爱心午餐”。周正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因为在双溪中心小学校,男孩与红薯的故事已成为了历史。
    “爱心午餐”管饱 白菜吃出家的味道
    “红领巾迎着太阳……”12月13日中午12点15分,大足区中敖镇双溪中心小学校,突然而至的阳光和学校的广播惊动了下课不久的孩子们。伴随着旋律,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端着饭盒,涌进教学楼旁的食堂。食堂里的3个窗口分别排起了长龙。
    “土豆烧肉和白菜!”歪着头向三号窗口探了探,5年级的周凌向身后的好友透露。
    “排好!排好!”窗口里的杨师傅,身着白色工作服,招呼着孩子们。每递进来一个饭盒,他就会从面前两个大铝盆里舀上满满一勺土豆烧肉和白菜。两个铝桶分放在窗口的两边,里面盛着油水不多的酸菜汤,孩子们可以随意舀。
    “这里只是四至六年级的学生。由于食堂小,一至三年级的孩子只有在教室里吃饭。”35岁的周正云指指两个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学生,他们正端着盛满白饭的铝制托盘走向教室。
    双手交叉,背挺得很直,等待着老师将饭盒装满的孩子们,坐得比上课还要认真。二年级一班的罗涵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家里穷,罗涵的母亲在他两岁时就“跑了”,爸爸在外地一家鞋厂打工。每天,婆婆会给他三元钱,两元钱是去学校来回的车费,剩下一元他会在车站买个粑粑当早饭,下一顿,他就只能等着学校的营养午餐了。
    “爱心午餐”实施前,他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总是在出门的时候带上一个装满生米的饭盒,拿到学校厨房蒸。中午只吃白饭,有时候他会和好朋友合伙买包涪陵榨菜下饭。
    “我最喜欢吃学校的白菜了,有家的味道。”他夹起一片菜叶子塞进嘴里,油腻的红领巾在碗沿扫来扫去。
    中心校为村小分送食材
    蔬菜提前一天到位,肉类必须当天送
    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包括“爱心鸡蛋”、“学生饮用奶”和“爱心午餐”:每周二、四,免费为义务教育阶段小学学生提供一盒牛奶;每周一、三、五提供一枚鸡蛋;此外,按照每天3元的标准,免费为义务教育阶段小学学生提供一份午餐。为保证食品安全,“爱心午餐”的食材由中心校运往附近的村小。
    周正云介绍,双溪中心校每天都要为4公里外的峰山村小和9公里外的九石村小提供爱心午餐食材,除每天保证一份例汤外,周一、三、五有一份新鲜蔬菜,周二、四有一份新鲜肉食。“学校成立了后勤部门进行定点采购,蔬菜一般提前一天送,肉类必须当天送。”
    在峰山村小,每天早上8点过,炊事员唐婆婆就会在厨房里一边打理,一边等待着一位骑着摩托的年轻人送来新鲜的食材。他是双溪中心校在村里请的配送人员,每天,摩托后方堆得满满的食物都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颠簸,混进沿途的泥土香。
    家长问为什么只有2个素菜?
    学校说一周两三次荤菜已属不易
    今年3月14日,大足区学生资助管理中心负责人苏廷忠,在大足区人民政府网的“信访信箱”中看到这样一封信——
    “父母官们,你们好,请问贫困学生的免费营养午餐的标准是什么样的?应该有几个菜?我们学校只有2个素菜,请问是不是正常的营养午餐标准?”
    这封信来自一位边远村小的学生家长。
    这个问题让苏廷忠有些无奈。“很多家长都把‘爱心午餐’理解为免费午餐。其实,这3元钱只是国家给的补助资金,也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3元钱,让学生吃得更好。但我们的基础是零。”苏廷忠叹气道。
    不久后,他在回信中,如此解释了这份无奈:“由于目前‘爱心午餐’实施的标准是3元每餐,加之物价较高,学校又无其他经费用于‘爱心午餐’,学校一周为享受‘爱心午餐’的学生提供2-3次荤菜已属不易。所以,学校有时只提供素菜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3元钱能吃什么呢?很多学校的情况已经捉襟见肘。”周正云补充道。“爱心午餐”实施后,周正云担心的是:学生吃饱了,怎样才能吃得好?
    要发工资还有物流、水电等
    “很多学校都是自己在撑”
    随着营养午餐的开展,不少学校的食堂也急需改造。今年8月,大足区拨出专项资金939万元,用于学校食堂改造与建设。
    大足区教委学校后勤管理中心主任邓国安告诉记者,大部分中心校考虑到村小学生少、餐标低,给予村小一定的经费补贴,同时,由于学校没有配置专门的厨师,只好外请厨师,要发工资,还有物流、水电等费用,“很多学校都是自己在撑。”
    他掰起指拇给记者算账,“仅仅是炊事员这一块,双溪中心校就请了3个,每人每月工资近千元,峰山村小1个,九石村小2个,分别每人每月七八百……加上水电、配送等,我们一学期就要多出近两万元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