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举行的市长国际经济顾问团会议第七届年会上,市长黄奇帆与经济顾问们围绕企业“走出去”话题,自由交流,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观念在碰撞中产生了火花。
认识地区差异,懂得互通有无,才能发现实体经济领域的投资机会
市长国际经济顾问团年会进入自由发言环节后,迎来了一个交流的高潮,深谙国际投资的顾问们不断抛出精彩观点,也时不时给黄奇帆出点“难题”。
巴斯夫公司执行副总裁薄睦乐直言不讳地说,政府在企业“走出去”过程中,可能扮演积极角色,也可能成为阻碍因素,欧美国家对中国国企的收购案就十分敏感。“重庆政府要如何定位角色,是否会推进国企股权改革,使投资主体更具市场化呢?”
“你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黄奇帆说,受金融危机影响,世界经济处在低迷之中,从宏观视角来看,这种低迷表现出5个特征,即贷款利率低、流动性过剩、失业率高、投资机会减少和虚拟经济风险加大。在这种背景下,中国企业的海外投资投什么?答案是:参与实体经济,再造工商业!
黄奇帆说,有些人说,现在欧美实体经济领域找不到好项目,有钱也没处投,其实不然。开发实体经济投资项目,关键靠两点:一是科技创新,二是市场回归。如果没有市场需求,即便投资,产品也卖不出去。世界上不同地区之间存在着差异,比如,欧美粮食过剩,中国却大豆紧缺;中国猪牛羊畅销,但缺少草场,而澳大利亚牧草丰富。将中国的需求与欧美市场的过剩对接,就是实体经济投资的方向。这方面,重庆在地面农业、地下资源、装备制造等领域的投资成功就是明证。只有认识地区差异,懂得互通有无,才能发现实体经济领域众多的投资机会。
如果彼此尊重,互利共赢,“走出去”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关于海外投资主体问题,黄奇帆说,首先,在海外投资方面,重庆政府始终鼓励民营企业“走出去”,参与全球经济竞争。最近几年,重庆海外投资合同总量约100亿美元,其中非公经济投资占一半以上。其次,地方国企与中国央企存在着差异,地方国企出去投资,外国政府就不会觉得那么敏感。此外,无论是重庆的国企还是民企,到海外投资时,一般与当地企业合资合作,解决当地的各种问题就更容易,这也是一条捷径。最后,重庆企业海外投资,不是只盯住资源,还搞资源深加工,投资基础设施建设,这不仅能推动当地经济发展,还能创造就业,有利于减少一些政治因素的干扰。总之,如果彼此尊重,互利共赢,企业“走出去”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人类总是在一场场新兴工业革命中摆脱困境、重新发展
黄奇帆的发言,赢得大家的认同,也激发了大家讨论的热情,一些顾问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澳新银行首席执行官邵铭高说,要消除投资目的国的疑虑,仅靠互利共赢还不够,还要注意公众舆论的压力,进行坦诚有效的沟通。嘉士伯啤酒集团总裁韦耀国建议采取本土化运营模式。西门子公司中国区总裁程美玮呼吁重视人才培养。索德尚金融公司首席执行官张如凌也提醒,重庆企业“走出去”,一定要解决水土不服的问题。
“今天我们一直在讨论重庆企业‘走出去’的路径、模式和方法,为何不换位思考,欧美国家应该如何创造环境,吸引包括中国的投资,以重振实体经济,创造就业岗位呢?”黄奇帆说,人们常说世界是平的,当世界经济一体化充分发展,企业可以在世界各地自由发展的时候,世界确实是平的。不过,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投资环境、文化习惯、全球化水平、技术装备、融资能力等方面各不相同,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又是不平的。也正因为世界的不平衡、有差异,才会有要素流动、整合重组、全球贸易和货币竞争,如果世界没有差异,这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说,全球化在差异中产生流动,形成国际投资,创造贸易机会,这就是全球化的本质。
黄奇帆说,世界上有两类投资:一类是发达国家进入后工业化时代后,对工业初、中期国家的投资;另一类是发达国家再造实体经济,希望以此增加就业,最近美国就提出了“再工业化”战略。那么,后工业化国家能否把工业化重来一次呢?我看很难。穿惯了皮鞋的人,让他重新光脚或穿草鞋走泥路,两脚一沾地就会喊疼,适应不了的。后工业化国家发展实体经济,必须要创新,发展新兴产业,实现升级换代。苹果公司一年生产1亿台平板电脑,其中七八千万台在亚洲制造,若想全部拿回本土,就需要打造完整的零部件产业集群,哪怕做到了,人力、物流成本也是大问题。“再造工业”不是降级,而是升级,必须依靠创新,依靠能源革命、工业革命,从而创造巨大的新兴产业。人类总是在一场场新兴工业革命中摆脱困境、重新发展的。
什么才是真正的“本位”,应该是“GDP本位”
黄奇帆还谈到货币稳定的重要性。他说,一个国家要吸引投资,必须保持本国货币稳定,如果货币严重泡沫化,随时可能崩盘,投资者就会顾虑重重。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东南亚国家货币大幅贬值,许多在东南亚投资的日本企业损失惨重;美国之所以对投资者有吸引力,是因为二战后确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货币体系,且美元长期保持稳定。从这个意义上讲,吸引资本最重要的环境,就是货币稳定。哪个国家的利率、汇率升值,经济上行,市场前景好,资本就向哪个国家流动。
黄奇帆说,二战前世界实行“金本位”, 二战后,美国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实现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现在美元走弱,一些理论界人士又重提“金本位”。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本位”,应该是“GDP本位”。一个国家或地区,如果贷款余额与GDP之比、股票市场总市值与GDP之比、市场化房地产总市值与GDP之比、主权债务+养老住房等社会保障支出与GDP之比,这四个比值基本都是1∶1,那它的货币就具有黄金一样的含金量。反之,哪个国家对自己的货币不负责,对主权债务、房地产、股票市场不负责,就不会有前途。总之,一个国家的投资政策和贸易环境的营造,不是为了垄断,也不是为了造成更大的差异,而是为了实现平衡发展,得平衡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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