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利好政策的持续出台,但依然挡不住A股持续下跌的颓势,仅今年6月至今,上证指数即从2373点跌至2185点(7月12日),短短29个交易日,下跌幅度高达8%,这期间跌幅更曾高达9%。
这极其令人纳闷!回顾今年以来证监会出台的利好政策,从新股发行改革、完善退市制度、强制分红、打击内幕交易,到降低交易手续费、发展公司债……利好政策出台的频率和力度,可谓历年罕见。再辅以今年以来持续宽松的货币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以及诸多打破垄断的产业政策,在证监会出台的技术层面利好,以及宏观政策(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产业政策)亦利好不断之下,A股依然跌跌不休,自然令投资者很难以常理揣测。
当然,亦有学者认为,A股的持续下跌,是由全球经济仍未好转、尤其是欧债持续恶化所形成的国际大环境所导致,但是,如果我们盘点今年以来全球主要股市表现,同样以6月至今为例,无论是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还是日经指数、恒生指数,均震荡上行3%-5%,而作为反映欧盟主要上市公司表现的富时指数,却在欧债危机恶化之下不跌反涨,涨幅更是高达近7%。即使与新兴经济体股市相比,A股市场表现亦极其不佳,同期巴西BVSP指数虽然震荡上行后回归原点,但亦没有任何跌幅,而印度SENSEX指数更是从6月1日的15933点拉升至7月12日的17232点,其涨幅更是高达8%以上。
显然,外部经济环境并未好转。以及利好政策需要时间兑现,均不是A股持续下跌的关键因素。与之相比,我国实体经济的持续下行且短期难见扭转,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国家统计局刚刚发布的数据显示,我国今年上半年GDP同比增长仅为7.8%、二季度增长仅为7.6%,为2009年以来首次破8%。除此之外,今年以来,无论是贸易顺差额度、FDI额度,还是社会总用量增加值、规模工业企业利润率,均无不显示,我国实体经济已经进入衰退期。在当下整体经济呈明显衰退迹象之下,在A股市场经过20多年发展政策利好的边际效应已明显趋弱之下,屡屡饱受血泪洗礼的投资者,又如何能够短时间内激发信心呢?
那么,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推测A股下一轮牛市的时间窗口,虽然有空蹈虚枉之嫌,但是对其产生的前提条件以及逻辑链进行推导,对于洞察A股市场的未来趋势,以及强化经济深化改革的重要性,依然具有不可或缺的正面意义。
事实上,在投资者因实体经济明显衰退而对A股市场产生悲观情绪的背后,更有一层隐含的亦更为结构性的逻辑存在——这即是,在政府各部门纷纷出台经济维稳政策的同时,却至今仍未出台一部系统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方案,而缺乏对经济体制的深层次改革,诸多短期应急出台的经济维稳政策,不仅无法破解我国经济过度扭曲的结构性阻碍,反而会由此累积之于未来更为难解的系统性风险。以此论之,与其说投资者因当下经济衰退而对股市心生退意,毋宁说投资者对缺乏深化改革的未来经济持悲观态度。而由此推导A股牛市形成的逻辑链则是:深化经济体制改革 提高我国经济内生能力 完成我国经济结构转型 产生下一轮A股牛市。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亦需要切实深化股改,尤其是强化监管功能予以配合。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与深化经济体制的结构性改革相比,深化股改仅是局部的、技术层面的改革。
而即便我国当下真正启动包括政府行政职能转变、金融体制改革、财税体制改革,以及确立民意监督制度等一系列改革,亦不代表A股瞬间可以由熊转牛,因为深层次结构改革的功效,其从发韧到发力,起码需要2-3年的时间,而由此对投资者信心的触动,亦需要从观望到参与、再到积极的心理转化过程,而由此导致新一轮A股牛市的形成,则起码需要总计4年左右的时间。
以此推之,即使我国经济体制深化改革、我国实体经济境况均向好的方向深化,新一轮A股牛市的形成,其时间窗口起码要等到2016年左右——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亦不排除因经济刺激政策以及诸多政策利好,所导致A股短暂“小牛市”形成的可能。
如此进行逻辑推理,并非毫无前例可循。回顾上一轮自2006年全面启动的大牛市形成,上证指数从2005年底的1000余点,2年时间大幅攀升至2007年10月的6000余点。而此前8年,因亚洲金融危机对我国经济冲击的外因诱发,我国A股市的熊市迷途持续逾10年之久,其间虽然有1999年“5·19行情”政策市的强行拉动,但因缺乏系统经济体制改革以及我国经济内生能力提高的根本保证,此阶段急速拉升的A股行情仅昙花一现(至2001年),随后A股指数持续震荡下行直至2005年,2005年6月上证指数更是一度跌破1000点。
当然,时至今日,反思上一轮牛市格局的形成,仍有人认为,其根本原因在于2006年股权分置改革的全面落实。当然,对此进行辨析,不可否认,由股权分置改革所导致的A股全流通局面,是上一轮牛市形成的关键因素之一。但是,这仅是上一轮牛市形成的“必要而非充分条件”,因为股权分置改革利好消息的释放,早于2003年即已确定,但此后2年多的时间里,A股行情没未有任何好转迹象。实际上,与技术层面的股权分置改革相比,更为结构性的根本原因在于,由上一届政府所筹划、新一届政府所全面启动的新一轮经济深化改革(当然,今日观之可能不够彻底,或有反向之嫌),我们从2003年的机构设置变革即可窥之一二,国资委、发改委和银监会均于该年度挂牌成立,而由此全面推动的国有企业改革、行政职能效率的提高、我国银行业的监管强化,尤其是审计风暴大幕的拉开,直接导致了其时我国经济焕然一新的局面,我国经济更是自此在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下全面复苏,GDP持续高达10%以上的高增长、外贸顺差更是年均增长30%以上。正是在其时经济体制深化改革所导致的实体经济面持续转好之下,再辅之以股权分置改革等技术层面的股改配合,投资者才逐渐对A股市场恢复信心,从而导致上一轮A股牛市的形成。而其间,从2003年经济深化改革的全面启动,到2006年A股牛市的真正形成,历时长达近4年。
我们祈盼,新一轮A股牛市,能够在2016年前后如期而至。如此,不仅对饱受血泪代价的A股投资者(尤其是中小投资者),是一个迟来的安慰,更为重要的是,如果2016年前后A股牛市能够形成,某种程度上,即昭示着我国新一轮经济体制深化改革即将启动,且能够取得阶段性成功,并由此推动我国经济迈向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新时期。(作者为财经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