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初期,时为铁道兵政治部文工团舞蹈演员的我,因为家庭出身好,被首长选定为“
执行任务”人选。首长命令我们必须学好交谊舞,并请来专家教我们。
交谊舞专家先让我们两腿夹一本杂志,以纠正一些人因为练芭蕾而形成的“八字步”习惯,然后才开始教我们学基本的舞步。一个月后,我们都能较规范地掌握几种舞步了。专家满意地说:“学得不错,可以上舞厅了。”
一个周末,我们接到通知:“今晚6点文工团大楼前集合去执行任务,一律穿便衣。”晚饭后,我们一行,女演员14人,男演员4人,由保卫部长亲自带队前往中南海怀仁堂。
途中,部长交代说:“今晚我们要到中南海陪中央首长跳舞,女演员任务较重。如果首长去得不多,男演员可以带着女演员跳,以免冷场。如果首长去得较多,男演员只准坐着看,不要邀请女伴跳。”
来到中南海怀仁堂几分钟后,周恩来总理最先来到我们中间,向大家招手说:“欢迎同志们来中南海跳舞。交谊舞是一项健康活动,对于缓解身心疲劳很有好处。稍后主席、朱老总都要来的。”
他还说:“早在延安时期,从中央领导到普通百姓,都聚集在枣园广场上跳,一面大鼓、一把胡琴伴奏就跳起来了,很简单。”
不久,陈毅、彭真、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首长都相继来到,大家起立鼓掌。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些中央领导人,心情十分激动。舞会开始后,我们不敢随便走动,显得很拘谨。
后来参加舞会的次数多了,就放松多了。一次,首长去的较少,我便带着女战友跳了曲福克斯,未想陈毅元帅拍着我的肩膀夸奖说:“这个小鬼有基本功,跳起来还是灵活得很呢。”
舞会通常安排在中南海怀仁堂、北京饭店、三座门俱乐部等地,后来又移至人民大会堂新疆厅或河北厅。
“执行任务”的,有时是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的演员,有时是中国歌剧舞剧院的演员,有时是空政或海政文工团的演员。
毛泽东、刘少奇等领导人都十分平易近人,他们身边往往都围着不少女演员,等着邀请。一次毛主席操着浓重的湖南乡音说:“在战争时期的延安我们也跳,可以鼓舞士气,有力打击敌人。”
周总理、陈毅元帅喜爱边跳舞边聊天,谈笑风生。毛主席的舞步总是迈得较大,还特别喜欢走满场,有时他还喜欢沿着舞厅边沿跳几下,无拘无束,同他的书法一样龙飞凤舞的。
毛主席跳舞时非常专注,他曾在休息时对我们说:“跳舞和游泳一样,只能专心致志。如果跳舞还想别的事情,就会踩了舞伴的脚,人家就会有意见。”
周总理的交谊舞跳得很规范很优美,音乐节奏把握得十分准确,有时还带些小小的颤动。正如延安时期美国记者史沫特莱的回忆录记载的:“他跳舞像一个人在演算一道数学题似的认真。”
他还特别喜欢广东音乐《步步高》,每次都要点这首曲子,用它来跳快四步。
他一边跳舞,一边交谈。他与舞蹈家赵青跳舞时,总要询问各方面情况,有次讨论《长绸舞》动作改编问题时,提出了非常中肯的意见。
朱德跳舞如同行军,闷头大步往前走,从不走退步。毛主席曾逗趣地说:“连朱老总也去下几盘操(形容朱德的舞步像出操)。”
而斯特朗曾写道:“刘少奇跳起舞来,有一种科学的准确性,一板一眼的,犹如2+2=4。但有时也会来几个兴奋而奔放的舞步,就像他写出的文章那样精练。”
领袖们个性不同,舞风也自然有着很大不同。但他们跳的都是原汁原味的正宗交谊舞,平步移动,花样极少。
正如当时毛泽东主席所说:“跳舞就是照着音乐走路,就是在音乐中散步。”
姬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