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是老北京的特色,“胡同串子”是北京特有的名词。“胡同串子”这个地道的老北京词儿,原意指的是乱窜的嫖客。过去,这些游手好闲之人,一早起来先奔茶馆,中午出了茶馆进饭馆,下午出了饭馆进澡堂子,晚上出了澡堂子逛窑子。所以,老北京人把他们称为“胡同串子”。现在,“胡同串子”的意思变了,变成了正经人在胡同里串来串去了。
我从小生长在部队大院,没有住过胡同。但胡同里那些斑驳而又斑斓的色彩让我着迷,因而没事儿爱往胡同里钻,我喜欢看陋巷、看破院,看老北京的点点滴滴,结果我也成了“胡同串子”。因为成了“胡同串子”,所以才写出《北京胡同》。这本书由我多年来串胡同拍摄的近七百幅图片并配上十万京味文字组合而成。
北京胡同文化犹如一壶浓郁的普洱茶,越历久越弥香,很值得人们品味。我试图送给读者一把钥匙,让读者开启胡同里的一扇扇大门,因为每一扇门后面,都隐藏着等待后人搜寻的一段段故事。
图文并茂的《北京胡同》从十个方面加以概述:胡同知识、胡同味道、凄凉拆迁、人文视角、胡同别韵、老外进驻、胡同风情等。
“胡同知识”写了──四合院门的等级、门当户对的由来、影壁设置的讲究、门墩建造的要求、门环装饰的安排、砖雕设计的寓意、内城九门的功效等等;
“胡同味道”写了──大杂院里的人,有事儿没事儿各自提溜一小马扎,扎堆就开聊,什么国家事、北京事、胡同事、人家事,没有不聊的。吃饭时也喜欢张家、李家、王家、刘家,每家炒两菜凑一块堆儿合吃。一个八十后说,胡同孩子从小和别人一起拉屎,所以关系特别亲密。
“凄凉拆迁”写了──胡同里的人说,他们也不愿挤破屋、烧煤炉、上公厕,但是孩子要就近上学,大人要就近上班,老人要就近看病,他们不愿迁到远效外。虽然大杂院里的小平房远不如现代化的楼房住着方便,但大杂院里的那份情也实在难以舍弃。
“人文视角”写了──抱残守缺的怪人辜鸿铭、鲁迅故居的风雨历程、梅兰芳住过的一条又一条胡同,梁思成为北京城流泪等一个又一个搅人心绪的伤感故事。
“胡同别韵”写了──八大胡同里赛金花、小风仙的命运,还有老北京的当铺小史,北京穆斯林的过去,胡同里的“三寸金莲”和“小脚侦缉队”,另外还有旧京殷实人家的“中产标准”以及旧时京城“大款们”佩戴的名牌行头。
“老外进驻”写了──许多老外成了新胡同人。我去过一个法国人租住的南池子四合院,院内鱼缸、花坛、翠竹和凉椅俱全,颇具京味的人文气质,被老外演绎的有板有眼。最妙的是,这个院里住着来自不同国家的八个老外,形成新“新八国联军”大杂院的国际景观。
“胡同风情”写了──北京胡同的犄角旮旯里,总能找到好东西,随处可发现浪漫,只要你是有心人。什剎海附近有个“百花深处”的胡同,台湾艺人陈升在其著名歌曲《北京一夜》里唱到,“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胡同四处都藏着挥散不去的一瓣瓣心香,需要用心去仔细品闻。
“怀旧余韵”写了──一个88岁旗人老太太动荡的身世和多舛的命运。以小说的形式,通过这个清末大臣孙女沧桑的经历,展现出中国一百年来的个人史、胡同史、国家史。
我尽最大可能把老北京的历史、风情、掌故、流传等元素融合到书中,动情地展示着那些在胡同里“烦着、熬着、忍着、骂着,同时又快乐着的人们”的生活画卷,让读者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最让人遗憾的是,书中镜头下的一些胡同和四合院已经消失。我一方面以拆迁带来的凄凉景象描绘了老北京人的无奈,另一方面也为一些老建筑的遗像哼吟着最后的挽歌,旨在为胡同穿起一串缀着历史与文化标识的珍珠,供胡同爱好者欣赏与凭吊。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 文/马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