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层稳定难点到和谐示范社区
巴南花溪街道红光社区:
2月17日早上9点,巴南区花溪街道红光社区党委书记黄泽芳走进群众接访室,摊开黄色封皮的《民情日志》,开始当天的“书记接访”工作。
处理了几起低保申请咨询后,红光新村居民陈方荣哭着走了进来。
“陈大姐,你咋个了?”黄泽芳连忙扶着她坐下。
59岁的陈方荣哭着说:“屋头水管漏了……没法用水……男人还在医院住起,等我送饭,老的也没饭吃……”
陈方荣老公重病,母亲年迈体弱。黄泽芳边安慰对方,边拨通社区党委副书记、社区居委会主任熊刚的电话,叮嘱他赶紧找个水电师傅去看看。
黄泽芳刚做完记录,熊刚回电话了:“陈家水管是室内部分锈蚀,不属于公共管道,师傅说必须全部刨开才找得到漏水点,材料加人工要几百块,而且要户主出钱。”
黄泽芳看看焦眉愁眼的陈方荣,转身对着话筒说:“我们‘两委’先垫到嘛,争取今天修好。”
放下电话,黄泽芳继续安慰陈方荣:“大姐,你莫急,午饭我们先从外面端几份。最迟明天水管就能换好,不耽误你照顾病人。”
当天,熊刚带着师傅忙到晚上8点过,终于把水管换妥,居委会为此垫资200多元。
陈方荣紧皱的眉头终于展开,握着黄、熊二人的手千恩万谢:“群众接待室硬是像我们的靠山一样,有困难就想到找你们干部。”
历史遗留矛盾
而2007年前,红光社区“两委”班子非但不是居民的靠山,反而常被居民骂“揩油”、“贪污”,彼此关系也曾降到冰点。
多年担任红光社区党委班子成员的黄泽芳了解其中纠葛:“红光社区是全区第一批集中征地的农转城地区,有8个合作社4200多号人。拆迁安置后,不少村民觉得补偿不够,吃了亏,加上少数人煽风点火,村民就认为‘两委’班子在其中得了好处,常常上访。”
那个时期,社区“两委”无法正常工作。居委会班子成员几乎不参与村级事务管理,顶多给居民证明盖个章。社区环境差、居民怨气大,对各级来走访调查的干部也没有好脸色。
熊刚清楚记得,有一次,花溪街道一名副镇长到社区来调查情况,结果被居民围住,连骑的摩托车都被“扣押”了好几天,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在红光社区生活了十多年的邓康文老太,并不讳言自己当时是吵闹的一员:“听说拆迁好处都让干部拿走了,大家肯定把气撒到他们身上噻。”
2007年村社“两委”换届中,鉴于红光社区情况特殊,花溪镇派驻一名副镇长兼任社区党委书记,黄泽芳任副书记,并组织开展“两委”班子换届选举。
当时的党委委员、如今担任社区党委副书记的张高凤,把这次选举形容为“拨乱反正”:“参加选举的党员都觉得,红光社区不能再这样乱下去,必须重新把党组织完善起来,把老百姓的信任找回来。”
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张高凤去逐户做工作时,被邓康文指着骂“贪污犯”。黄泽芳主持召开居民大会,硬是被两个老太扯坏了衣服。甚至有居民不准子女投黄泽芳、张高凤等人的票。
经过各方反复协调和努力,黄泽芳、张高凤、熊刚、杨超等新一批“两委”班子成员终于艰难出炉,但得票率却不足60%。
“三项制度”化解坚冰
2008年初,红光社区新一届“两委”班子开始思考,怎样才能让老百姓重新认可和支持基层组织?如何重建基层组织的凝聚力?
恰在这一年,市委组织部全面启动“三项制度”,要求全市1万多个村社全面建立起“党组织书记每周一次接待群众、党组织班子成员每年两次进家入户走访每户群众、群众意见定期办理答复”(简称“书记接待、成员走访、办理答复”)制度。
红光社区“两委”班子成员豁然开朗——与其让百姓满腹怨气来集访,不如主动走出去分忧解难。于是,借着当年办理征地农转非人员养老保险的机会,8名干部兵分几路走家入户,开始了落实“三项制度”的第一步。
一开始他们仍遭遇不少冷眼,但黄泽芳等人并不气馁,仍然一家家走访,了解每户人家的需求,讲解拆迁相关政策和党委政府的保障措施……
“那两个月,我们没有休息一个周末,终于办完了2300多人的养老保险申办手续。”黄泽芳说,每个干部都熬得精疲力尽,张高凤甚至累出了疱疹。
但走访的效果慢慢显现出来——居民们见到干部不再冷言冷语了,有时还会打个招呼,问问保险办理进度。
偶尔还有因拆迁补偿来反映的居民,黄泽芳就把自家的拆迁单据全部拿出来,来人并未发现不公平之处,默不作声地走了。
“信息透明、交流畅通,很多之前的误会自然就开始冰释。”杨超这样认为。
“群众心里都是雪亮的,知道谁在真心替他们办事。”居民郑胜志说,最开始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也渐渐没了市场。
历史坚冰随着“三项制度”的推进不断融化——社区建起“群众接待室”,每天都有干部坐班接访;干部人手一册民情日志,不坐班就在居民楼里走访记录;群众反映的问题,7天内办理反馈,社区解决不了,即时上报乡镇处理……
“群众反映的事看似不大,但都和他们利益息息相关。”黄泽芳翻开去年8月的记录,不少都是反映社区环境卫生,诸如“8栋楼后面垃圾太多”、“中庭小花园老有人乱丢纸屑”等等。
熊刚说,红光社区的农转城小区都没有物业,但上千平方米公共区域需要保洁:“‘两委’班子讨论决定,聘请清洁工做保洁。”
社区为此请了17名清洁工,每月光工资就要支付六七千元。这笔钱不属于组织建设经费,由“两委”成员设法筹集。张高凤说:“一方面办公经费尽量省,另外找辖区企业、单位化点缘。”
“两委”班子的辛劳和努力,也得到了社区党员的认可。不少党员站了出来,自觉加入卫生保洁、文明劝导和政策宣传行列。
黄泽芳等为此十分感动:“整个社区130多名党员,都支持‘两委’班子工作,我们基层组织又一天天强大起来了。”
“两委”班子得票率超85%
2008年至今,红光社区的“三项制度”不断深化完善,去年走访率100%,居民反映问题办结率达99%。
通过走访摸底,“两委”班子对社区居民情况了然于胸,有多少家困难户,多少个残疾人,老党员、退伍军人和空巢老人人数,全部一清二楚。
社区“两委”专门为这些困难群众和特殊群体建档,每逢节假日都定期慰问,周末也会随时走访。
针对社区环境卫生这个老大难,黄泽芳等人先后到巴南区、花溪街道争取项目支持,筹措资金1000多万元,用于市政环卫、园林绿化、路灯路牌、健身娱乐、文化教育等公共服务设施建设。
如今,社区建起了一个老年活动中心、一个文化活动室、一个卫生服务站,还有休闲广场、文化长廊和健身器材。社区随处可见花木扶疏,长廊两侧是古色古香的路牌,写有《道德经》、《论语》等经典名句。去年还被授予全市建设和谐社区“示范社区”称号。
2010年底,本轮村社“两委”班子集中换届工作启动。这一次,黄泽芳、张高凤、熊刚等班子成员,不再被居民说风凉话,新成员曾云梅、刘朝容、彭碧蓉等人,也没有遭遇居民的吵闹和怀疑。
选举结果很快公示出来:新一届“两委”班子成员全部顺利当选,居委会班子成员得票率高于85%,社区党委班子成员得票率高于95%。
公示表张贴出来,邓康文老太笑嘻嘻地对黄泽芳和张高凤说:“我选了你们两个的。”她女儿周光芳故意顶了一句:“这次你不抢我的票了哈?”邓老太窘迫地咳嗽几声:“以前不晓得嘛……这几年看到干部硬是巴心巴肠为我们办事,我肯定要认她们了噻。”
事实上,邓老太已经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她对“两委”班子的支持——这名74岁的老人加入了义务劝导队,天天“火眼金睛”地阻止乱丢乱甩行为:“干部替我们着想,我们也要帮干部做点事,一起把自己的家园管好。”
7年补贴被冒领 “三项制度”解民难
68岁的杜位海,是江津区石门镇金龙村4社村民。2月8日这天,他一早来到村委会,领取了2011年的退耕还林补偿款。
钱不多,只有59元,杜位海却十分满意,握着村党委副书记、村委会主任杨本财的手摇了又摇:“多亏组织给我们帮忙,不然这笔钱不晓得要被冒领好久哦。”
谁是补偿款的主人
事情要追溯到2003年,这一年,区退耕还林办对照航测图确认退耕还林面积时,误将金龙村3社、4社58户村民的40多亩零星花椒地计入了3个承包花椒基地的业主地块,杜位海家的1亩多地也在其中。于是40多亩地补助款就返还到了业主手里,而村民们还惘然不知。
一直到2010年2月底,杜位海才偶然从涪陵一个战友口中听说,国家早就实施了退耕还林补助政策:“我回去查了,我们家从来没得到一分钱!”
急性子的老杜问周围邻居,家家都说没得到补助。再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钱被承包基地的业主领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杜位海带着部分村民找到业主,要求返还7年来的补偿款。业主们却一口咬定“都是国家测定的补助面积”,村民没有申报退耕还林,不应该拿补助。
双方越谈越僵,杜位海等村民又确实拿不出申报材料,只得气冲冲地回家。
老杜越想越不是味,第二天就拉着4社社长李权现直奔村“群众接待室”,向接待的村党委书记刘正兰反映情况,要组织出面给个说法。
奔走4个多月为民解难
得知这件事涉及58户、181名村民7年来的补助款,刘正兰立刻召开村“两委”会,研究如何处理这桩棘手事件。
单凭村一级显然无法解决问题,会后“两委”成员分头行动。刘正兰立即向镇党委、政府汇报情况;杨本财牵头,带领综治专干和村民小组长深入3社、4社村民家中实地调查,安抚群众情绪;村文书张权勇则赶到镇农业中心核实业主的退耕还林面积。
石门镇党委政府对此事非常重视,要求村“两委”出面协调业主和村民两方,妥善处理。
然而,协调工作起初并不顺利。刘正兰说,金龙村是由过去5个村撤并合成的大村,村域划分、承包地规划都有所变化,查核历史记录十分困难。3个业主借此“不承认、不理会、不清退”,再次把群众怒火点燃,个别村民开始去区里上访。
村“两委”成员想方设法寻找证据,前前后后花了4个多月时间,不仅到区农业中心调取了业主历年来领取补助的所有凭据,还请来区退耕还林办有关工作人员,带着当年图纸,逐一核对所有退耕还林地块,落实了争议地块面积。
从源头上化解基层矛盾
所有证据都收集齐全,当年8月下旬,村“两委”和镇农业中心、司法所一起出面,再次组织双方座谈。
镇村干部向3个业主摊牌:如果再不主动清退补助款,将启动司法程序解决问题,并请示上级冻结业主的退耕还林补助。
在确凿证据和法律震慑下,3个业主最终承认了冒领事实,愿意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并拿出3.3万元的补助款,交由村“两委”统一退还给村民。
就这样,一场很可能酿成群体事件的基层矛盾,在村一级组织的努力下,从源头上被消除了。
两天后,刘正兰把500多元补助款送到杜位海家里,并拿出“三项制度”《办理答复单》,请对方签意见。
“老杜,这次解决问题花的时间比较长,你们莫介意哟。”刘正兰恳切地说。
杜位海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刘书记,那次我反映情况时说话有点‘冲’,你也莫往心里去。”他边说边拿起笔,在意见栏里写下“非常满意”几个字。
大石坝街道瓦厂嘴社区低保户谭冬春:“三项制度”让我们住上新房
受益者说
57岁的党员谭冬春,是原江北餐旅业有限公司的下岗职工。妻子来自农村,没有工作。他下岗后,一家人只能靠600多元低保金维持生活。
去年初,谭冬春家所在的片区实施旧城改造,按照政策,居民只要缴纳一部分费用,就能享受还建房安置。谭冬春听说这个消息先喜后忧:喜的是终于能离开破旧老房,住进新居;忧的是这笔钱怎么凑。
“我和老婆是再婚,各带了一个子女,女儿也结婚生了小孩,全家6个大人一个小孩,小房子住不下啊。”谭冬春算来算去,起码得缴3万元,才能住上80平米的房子。
“3万!对我们家简直是天文数字。”谭冬春说,他“双解”时领了几万元补贴,都给老婆治疗肺结核了。凭每月低保金,即使不吃不喝得攒几年。
妻子见他一筹莫展,提醒他说:“上次社区干部来家访,说现在在搞‘三项制度’,有困难可以随时反映。”
怀着一线希望,谭冬春找到当时的社区党委书记胡星静,反映了自己的困境。
社区党委仔细了解谭家情况,迅速上报街道党工委,建议将谭一家作为特困对象进行帮扶。
大石坝街道马上与拆迁公司及相关部门进行协调,争取支持。
经过几方努力,谭冬春享受到特困帮扶政策,免去了3万元补偿款。去年国庆节前,一家人欢天喜地地搬进了位于山水丽都100栋的新房。
新居离原来住的瓦厂嘴社区有3站路,但谭冬春至今没有拉下一次党组织生活。他告诉记者:“‘三项制度’真正让我感受到基层组织的温暖,我这个普通党员也要为组织建设多出一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