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叶问2》,坊间有“甄子丹负责叶问,黄晓明负责‘二’”的戏言。说实话,有点委屈黄晓明。其实“徒弟闯祸,师傅救场”这种模式,本是功夫片的滥觞。据说关德兴师傅主演的数十部《黄飞鸿》(第一部 第二部 第三部 第四部 第五部 第六部),几乎部部都是如此模式,于是观众可以看到,曹达华扮演的梁宽总是在茶馆滋事生非,石坚扮演的奸人总是在乘机进逼,而最后总是黄师傅亲自出马,扫清强敌。
这种架构背后有它的道理。黄飞鸿是一代宗师,可宗师的生活难免沉闷,观众买票又不是来看他抽旱烟教徒弟的。剧情无从铺张,总得有个人来把局搅活才行,而调皮鬼梁宽正可以起到这种作用。有了鬼马徒弟接连闯祸,师傅才可以在保持庄严得体的宗师风范之余,不断找到理由大打出手,满足观众看热闹的本性。难怪有人说,黄飞鸿只是系列片名义上的主角,电影里戏份最多的,其实是梁宽。
一直到了徐老怪的《黄飞鸿》系列第一部里,这个模式还一直保持着。有人奇怪电影名为《武状元黄飞鸿》,怎么绕来绕去拍的都是梁宽,却不知这本来就是《黄飞鸿》系列的传统。红星元彪当年肯俯首给李连杰“当徒弟”,也是听说演的是梁宽,觉得有戏唱,才欣然出演的。谁知徐老怪把黄师傅改成了帅小生,公然和梁宽抢起十三姨来,结果后面几部这个角色就只能找莫少聪来演了。而后几部的剧情,也终于脱离了这一窠臼,走向一代青年宗师的传奇人生。
《叶问2》中这对新师徒搭档,好处是相当顺眼,缺点是反差不够大。甄子丹扮演的叶问可以算是宗师形象中的翘楚,肌肉男本身的阳刚和自信,被一袭长衫掩去了棱角,却不掩眉宇间的英气勃发。我心目中所谓的君子外柔内刚,温润如玉,大抵就是这样的。师徒搭档中比较弱的,是黄晓明这一方,但这与其说是“太二了”,还不如说是“不够二”,只会打打架而已,连“烧鱼摊、毒鱼苗”这种初级手段都还只停留在yy阶段,实在疯得不够过瘾。在我心目中,你至少也得“二”到《狮王争霸》里大眼哥哥莫少聪那个级别,才能算是够到真“二”的最低标准吧!
打住,说片子本身。这部电影给我的感觉好过第一部,不过也只能说是总体而言,具体来讲,是瑕瑜互见。如果要总结一句话,我认为第二部是更圆熟的商品,但少了些第一部中的锋芒。
剧情上,《叶问2》更规整更讨巧,上文说了,前半段是“师傅救徒弟”模式,后半段是“打擂台”模式,都是港片里面用到烂熟的段子。除了前后部分衔接有点问题之外(黄晓明的角色后面成了个大龙套),各自内部的逻辑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最后叶问演说:“不是为了中国武术,是为了人的尊严”,联系前面的戏细想想也说得通,比第一部池内博之饰演的军官非要自愿上台被叶问打死更有说服力。
但是也正因为这些模式被用得太多太滥了,让整个剧情失去了新意。在第一部里面,有个林家栋扮演的汉奸,有为了挣米糊口被打死的武师,都是一些人性丰富到快要挣脱类型片束缚的角色,可以看出叶伟信内心的棱角。而《叶问2》里面,这些丰富曲折处都不见了,人物动机都变得单纯而直白,这样的好处是把武打元素托到了正中央,更符合商业片的规律。可也把整个影片的文戏部分拖向了陈腐的边缘。
技术上,我觉得续集比上一部要好,特别是打戏部分。叶问踩着桌子边缘用日字冲拳追打洪师傅的场面,伴着音效气势逼人,两次擂台赛的武打调度也很不错。最后“切中线”取胜的几个镜头剪得密集而干净,竟然隐隐有了几分胡金铨的劲头,看得我暗暗喝彩!
最后抒发一下我荒腔走板的心声:我怎么觉得这个系列的大反派都非常非常可爱呢?第一集的日本军官妖气凛然正气不侵,死也不破坏比赛规矩。第二集的那位英国拳王虽然傲慢,可是相当有体育精神,居然情愿带着厚厚的拳套去面对叶师傅的鹤嘴、鹰爪和窝心脚……也算是憨直得仁至义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