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张天爱,不少人马上想到的大概是“太子妃”。但实际上,我们眼前的这位才是前辈。她曾是香港80年代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的首位华人,香港第一位华人市政局主席张有兴的女儿,也是香港著名富商邢李原的前妻。而现在,她是天爱基金会、Tian Art时装品牌创始人,以及天爱艺术培训机构校长。
完美成长、复杂情史、传奇创业,她被视作香港名媛代表,一举一动都被媒体热切地关注着。就在采访前一周,她与前夫邢李原的女儿邢嘉倩产下一女,然后自己也上了头条。只因邢李原有个更著名的现任妻子——林青霞,三人的过往交集,连带张天爱的另外三段婚姻再度被大众拿出反复咀嚼——张天爱的苦恼正来源于此。
“不要整天写我的内容就是关于结婚离婚,好像我一辈子就追求这个东西”。张天爱觉得,自己的前半生,都被死死界定在了婚姻的狭小框架内,“但这其实这是我花精力最小的部分”。极少接受媒体采访的张天爱,这次难得应约,分享了她感情之外的世界。她现在生活在北京,有超过700个学生,14间舞蹈学校,目前还在计划开下一家,儿童芭蕾启蒙和芭蕾公益项目每天占据她10小时以上的时间。她更愿意谈谈这些。
非典型“名媛”
采访前一天,张天爱刚从香港飞回北京,第一次见到了刚出生的外孙女。说到当外婆的感受,张天爱笑个不停,“baby好可爱,好好玩”,她迅速打开了手机相册,又冲着记者眨了眨眼,“这个不能发布出去哦,还没有曝光过,但我可以给你看下”。照片中,邢嘉倩刚出生的女儿,小小的一团,被张天爱温柔地抱在怀中,“鼻子高高的,像她的爸爸。”张天爱盯着屏幕认真评价。
然后,张天爱又大方地向记者分享了相册里的其他内容:其中最多的就是芭蕾舞学校学生的照片,有数百张之多,“(这个是)我最爱的(学生),去了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这是)我们去美国领奖的照片”,她耐心地滑着屏幕,一张张介绍。这些还不过瘾,她主动加了记者的微信,“你可以去我朋友圈看,还有好多。”
张天爱和她的学生们
在位于东二环附近的培训教室里,张天爱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于芭蕾的一切,她的学生,亲自设计的芭蕾服,拍照时也摆出最爱的芭蕾造型。回顾她的成长经历,或许能理解她的这份热爱。
张天爱四岁开始学芭蕾,9岁时,考入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成为这所学校的第一个亚洲女生。学校里的生活和军营没有两样:从早6点练到晚11点,一年四季洗冷水澡,高烧40度不能休息,骨头断了,接好了继续跳。“现在的孩子都是宠大的,我们是打大的”,张天爱在舞蹈学院一待就是10年,“每天都一定要很辛苦,一定要出汗,才有满足感。”
现在她仍然停不下来,工作之余还在进修舞蹈学硕士,还对八卦掌和佛学也有所涉猎,“有很多东西要学,天天都在从零开始,不觉得累。”在学习上,她毅力惊人,十多年前,她几乎不懂中文。评剧名伶新凤霞曾经给过张天爱很大帮助,“她说我不懂中文,不懂国家历史,带着我看书展,艺术品,我才发现自己是井底蛙。”在新凤霞的启发下,张天爱请来老师,逐字逐句学习中文。
自然地,她也抗拒“名媛”这个称呼,“香港人说名媛,就是家庭好好的,每天社交,我从来没有这样生活过。”
现在的张天爱依然每天练舞
腾讯娱乐:为什么07年才开始在内地做培训学校?
张天爱:其实我一直在做,只是没有公开。第一届上海服装模特培训班是我开的,那时候是79年,然后在英国也有做,在美国培训了五年,所以教模特,教舞蹈,这些我真是做了很多年了。
腾讯娱乐:一直就认定要做这件事?
张天爱:对,我很爱去钻研教学方法,很爱我的小孩子,我现在有700个小baby。我天天跳芭蕾,上课的时候最开心。我觉得感情不一定能一生一世,但对于事业的追求是可以的。
腾讯娱乐:会让外孙女继承你的事业吗?
张天爱:我也想,不过嘉倩不同意,她觉得学芭蕾太辛苦了。
腾讯娱乐:同时经营这么多公司觉得辛苦吗?
张天爱:辛苦,我有设计公司,过几天还要忙中华小姐的比赛,但是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做什么都应该是辛苦的。
腾讯娱乐:平时都会怎么放松?
张天爱:很少,一年365天,三分之一的时间要睡觉。然后剩下的时间还应付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成本,比如看医生,做家务,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我又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所以每天逛街、看电视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兴趣。
腾讯娱乐:很多年以后,最希望听到别人怎么去评价?
张天爱:我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就是这样的。
被求婚超过30次,爱情是一生中花精力最少的部分
张天爱有过四段婚姻,每次都是她主动提出分手,以体面的方式结束。最著名的是与香港富商邢李原的三年婚姻,在接受香港资深媒体人查小欣采访时,张天爱坦言自己婚后“忙得连陪Michael去应酬的时间都没有,我觉得很不应该,但我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理想,只好决定跟他离婚。”
几年后,邢李原娶了台湾著名影星林青霞,张天爱大方送上祝福。2013年,在女儿邢嘉倩开办的教育中心开幕仪式上,张天爱和林青霞一同为爱女捧场。两位母亲被拍到毫无芥蒂地亲密聊天、拥抱,媒体盛赞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暗暗八卦两人私下的关系。
张天爱和林青霞同时出席女儿活动,关系融洽
“她从事的是电影艺术,我们行业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她的人生跟我是天跟地,黑跟白。” 张天爱很坦诚,“但是我真的很谢谢她带大我的女儿,陪同她长大。”在真诚地表达谢意后,关于其他方面,张天爱尽量避谈。
尽管抗拒,张天爱却难逃被大众用普世价值观去反反复复评判她的婚姻,“我不想别人眼中的我就是一个离婚结婚的爱情者,其实我没有追求爱情。一辈子没有过。”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婚姻的保障,何不如让爱情自由的来去。
从北京天爱艺术培训中心建立起后,张天爱开始在北京定居。她在北京有个大房子,和学校十几个舞蹈老师住在一起,每天从早到晚聊芭蕾,“开心得不得了。”至于婚姻,她说已经不会再追求,“恋爱是永远要谈的,但我真的不适合结婚。”
林青霞和张天爱
腾讯娱乐:你是个好妻子吗?
张天爱:不是。我很独立,我没有办法配合他(丈夫)放弃全部的东西。他们付出很多,但是满足不了我精神上的要求,你陪着我没有用,你不可以跟我分享。我对编舞和设计感兴趣,他们在谈生意,这个我没有兴趣。而且社会上有一种框架,比如一定是男人要赚钱,女人要生孩子。这个框架对我来说很落后。
腾讯娱乐:你没有主动追求过爱情?
张天爱:没有,他们都是主动来找我,有人说你整天结婚。但我被求婚三十几次,结四次,对我来说,(概率)已经很小了。
腾讯娱乐:爱情在你的生活中其实是花的精力最少的一部分吗?
张天爱:可以这样说。我心在芭蕾上,不在爱情里面。所以没有时间给爱人。
腾讯娱乐:你是一个内心很有安全感的女人?
张天爱:我不需要一个男人去给我安全。幸福不是光找一个好老公结婚生孩子,而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有多的选择。可以做不一样的事,去不同的地方旅游,多学一点东西,喜欢什么就可以去做,而不是说,我要一年以后才有放假,再去行动。我今天想做什么就可以做。
腾讯娱乐:你的感情生活,有过遗憾吗?如果可以时间倒流,有没有想修正的地方?
张天爱:没有。就是很开心认识了,然后明白了就分开。结婚离婚没有犯法的,就是一个承诺,当然也可以说我承诺不下去了,不是社会看得那么严重。如果对方觉得婚姻就是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什么都不可以做,我没办法忍受。
腾讯娱乐:你觉得女生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张天爱:就是要独立。现在很多女生,去整容,去减肥,去买衣服,出去交流,就为了找一个好老公。人生不是这样的,你不能把一辈子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腾讯娱乐:如果有人说你的自由是基于自身外貌和家庭条件本身就已经足够好,你怎么看?
张天爱:每个人都有闪光点。至于我,我敢说从来没有靠别人,我在英国皇家舞蹈学校十年,没有偷懒过一天。那里不是跟别人说我是谁女儿,他们就会对我好的,反而是你越有希望就越打你骂你。我的家庭是好,但我没有懒过,我是自己挣出来的。
当明星太无聊,不想傻兮兮地听人摆布
尽管现在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张天爱”三个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内容是另一位被称为“太子妃”的演员。但实际上,张天爱除了舞蹈家、时装设计师,还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身份——电影明星。
19岁那年,张天爱还在为皇家芭蕾舞团领舞的位置而努力时,却被意外告知,她永远当不了主角,只因领舞不能是黄皮肤、黑头发。深觉失望的张天爱决定返港发展。
当时正值香港电影的黄金岁月,和张曼玉、钟楚红等女星一样,张天爱也是在街头被星探发现,随后踏入娱乐圈。有姣好的外貌和优渥的家境加持,张天爱一入行便如开挂般一连拍了10部电影。彼时她的经纪人是香港著名才子黄霑,合作的对象包括周润发、姜大卫、林子祥、谢贤等大咖,最红的时候,手上握着50部戏约,“有邵氏的,有新艺城的,部部都是主角。”
从影时期的张天爱
密集式的拍摄很快将张天爱对电影的好奇心耗尽,“我觉得辛苦,拍戏、做访问、做宣传,没有休息时间,没有进修时间,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准我发表意见,认为我多事。”在与周润发合作完《猎头》后不久,张天爱宣布息影,从此与电影圈绝缘。
时至今日,回忆起短暂的演艺生涯,张天爱最大的感受仍是“很无聊”,“很多女性角色就是很傻兮兮的,全部按照导演的要求来,女性真的是这样吗?我都感觉真幼稚,没有劲。”
在娱乐圈打拼过,熟谙里面的规则门道,这导致张天爱对圈中人并无过多亲近感,相反她最尊重的是芭蕾舞启蒙老师,“一辈子天天培训,启蒙下一代,不求名,不求利,我会崇拜这样的人,而不是明星。”如今,张天爱也被叫“老师”,“很多家长,很多孩子尊重我,这些用钱买不到。”
如今的张天爱,和孩子们在一起最快乐
腾讯娱乐:当时正是香港电影黄金时期,为什么很快就抽身离开?
张天爱:因为没有用到我的能量。我学了那么多年艺术,但演员不需要很多东西释放出来,要美,要听话,就行了。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做设计多一点。
腾讯娱乐:现在回想,那个时候有难忘的事情发生吗?
张天爱:难忘的全部都是我不太同意别人让我做的事情,比如导演让我演的那些角色,女生是这样的形象吗?就是很傻兮兮,我都感觉真幼稚,没有劲。
腾讯娱乐:是因为那些角色很傻吗?
张天爱:很傻。总之这个行业在精神上没有满足到我,充满娱乐性。但我是个很真的人,我不可以离开自己去娱乐别人,所以我选择退出回来做自己。
腾讯娱乐:如果真的要将你的一生拍成一部电影,你觉得第一个镜头会是什么样的?
张天爱:我觉得应该是在海边,我看向大海,一切都还有希望,我的梦想还没有完成。
腾讯娱乐:你的梦想是什么?
张天爱:很多梦在我的心里。从小也梦想做一个演员,做了,梦想开一个学校,开了,现在想做最好的学校,想我的学生最成功,想我的孙女变成一个舞蹈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