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底层的呼声---纽转乾坤830
南太井蛙
香港的事态发展到今天,佔中变成佔港,遍地开花,很多人都始料所不及,特区政府以及中央,包括「佔中」的发起人、参与者,都想不到会搞成这个样子。可庆幸的是除了第一晚发生胡椒喷雾、催泪弹与雨伞的对抗,之后就缓和下来,没有发生流血事件。进入第五日,双方都表示愿意坐下来对话了。这就让许多人稍稍鬆弛一下绷紧的神经。
香港「佔中」并非突发事件,发起人一年之中经三轮商讨,邀请香港各界提供方桉,并在六月举行佔中全民投票,短短一星期就有近八十万人投票。
三个不同政改方桉的支持者总共多达七十多万人,表达了人数相当的港人民意。
作为港府和中央,本来有充裕的时间与空间就这一问题,评估考量佔中民意,採取一些更灵活的对策,与佔中者对话,达到化解危机,消弭对抗。但事实上其种种作法却是强行施压,火上加油,激怒港人的。
现在事情闹大了,闹僵了,双方都下不了台。有人形容这是「把民意逼到角落,而自己也被民意逼到角落」。
港府与中央如何收拾局面,是他们的事,总会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的。对话,就是办法之一。
令人担忧的是佔中者,由于佔中者提出的梁特首下台和真普选,被各界视为不可能被中央接受,现有港人的抗争,就似乎有点明知不可而为之了。本来是争理的,千万不能变成争气,死不退让,死不妥协,这是最危险的。当年的八九民运,就是犯了这个大错。
人们一定要懂得,任何公民抗命、政治诉求都不是毕其功于一役,不一定要「促使政治对手接受或让步」,达到全部目的才有意义,才能收科。如一位评论家桑普所言,港人抗争首先是对良知负责,对子孙负责,对历史负责,而不是对于促使对手妥协的结果负责。
更何况这次的公民抗命,除了指向政制改革,更有深层的社会根源。
一位香港作家认为﹕五四以降,香港早就已经成爲推动民主进程的活跃阵地,其实从未脱离于中国寻求民主自由道路的斗争历史。
在英国殖民统治下,民主种子以及香港参与中国民主斗争历史的脉络,都被压抑与割断。在殖民政府去政治化的统治策略下,不仅作爲香港传统的民主思想被边缘化,同时香港社会的主要矛盾,贫富不均、资本垄断亦在经济繁荣的表象之下,被殖民政府的统治所掩盖。
直到一九九七回归的到来,爲港人提供了一个重塑民主历史的契机,八十年代民主团体涌现,以中産爲主体的民主运动,在二零零零年之后,迅速扩展爲贫穷青年及基层百姓共同参与的社会运动,因此这些运动的意义,已经超越了表面上追求的政制改革面向,隐含了反垄断、反资本、反精英集团统治的更宏大运动。
他认为港人民主诉求,触动了根本的利益分配问题。选举特首的选举委员会,由工商界、专业界、基层的劳工社会服务人士宗教界人士和职业政治人物四个界别组成。而大资本集团(如工商界资本家)和替其效命的精英佔据了选举委员会的绝大多数。
这意味着当下人大通过的普选方桉,也只能「选」出爲少数大资本集团服务,而不是为大多数港人服务的特首。
佔中港人反对这个普选方桉,实际上是触动香港大资本集团的根本利益。
如果说香港人真的「被宠坏了」,被宠坏的不是香港全体公民,而是在目前香港这种资本与权力的合谋下,那些包括李嘉诚在内的大商人、大资本家。
这一种从更深层次去理解佔中运动的前因后果的观点,并非空穴来风,也更能合理解释为甚麽这么多港人会自发走上街头参与佔港行动。他们并非拥戴一位摩西带领自己走出红海,只是想能够选一位为大多数人而不是为极少数人谋利益的领导者,搞好香港而已。
这一种呼声对不对可以另议,但不妨留意倾听。
来自底层的呼声,因为由大多数人发出,往往特别雄壮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