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原来女人应该这麽美的
景小佩
因为要选一篇应和汉赋的文章作为代表示范,我选中曹植着名的一篇”洛神赋”为讲义说课.在重新拿来复习时,我又有了相当的”温故知新”-----早年只佩服曹子建的华丽文采与丰厚的想像力,现在再次细品,竟发现了件大学问:原来,女人可以美成这样(如子建所述之洛神甄宓)，不论是形貌体态，穿着与神情吐辞与眼神……都有极緻的高点-------别说我这年纪看了也为之动心,年轻时也必是自惭不如远矣．我的结论是:子建点出女性美的精义在两处,一是轻盈（不论体态与行歩，都必须如此）;二是静中有动(绝不可滞与浊),完全的停滞会产生滞与浊,女人就入俗了!
而何为轻盈?必须先得洁淨无垢，无尘且素颜,不用凡俗的人工僵化之丽;再者则必体态纤纤(洛神赋有云: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又：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又：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歩，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原来女人的体态必是如此嬝嬝，轻柔地若絮若羽,随时都像是可以飞昇天际似的------这才叫美!
这可能是真的麽？
1988年，我第一次赴大陆到北京就住在大导演李瀚祥家裡,晚上逛到吉祥戏院去看京剧演出.那天晚上正好推出的是梅葆玖的”洛神”大戏.那晚上我终于领略到什麽叫做惊鸿与游龙-----一位男性京剧大师,都能如此婉转出女性的轻盈之美,女人还有什麽藉口去让自己”浊与滞＂？！
洛神的女性之美还吐露出一种气息:天然的香凝!(如:践椒途之郁烈,歩蘅薄而流芳. 又：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阅及此,我不禁掩卷长歎:这样的女子连足踏过的草地都为之芬香，口中吐出之气都是柔软甜香的───不知昔时香妃可有此境界?
我读过许多古人论及女人的美容姿时,大不了就是以诗经裡对魏庄公夫人庄姜的讚美词为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卫风.硕人）-----早期从这段叙述中,我学到了女人的皮肤最为显美.同时要有大啵头(前额要宽厚).但是这如羊脂美玉般的肌肤天成,真的很难找到例子-----直到那一年我赴笈在美,暑假跑到芝加哥帮最要好的女同学做月子,晚上在当地剧场找了份临时工给客人带位子赚点零用钱,上下工坐公车时遇到了一位女子,二十多岁,削得很薄的米色杂金髮,整个人的前颈与后背都露出来了-------我一瞥之下,神魂为之动摇:终于懂了什麽叫做:肤如凝脂!她的后颈皮肤白如羊脂玉(真的只有这个形容词可以说明),白得有些透青,又如蚕宝宝蠕在那儿,白腻得令人惊艳!-----原来,白色可以透白到让人感动得想落泪.-------从此我确信这句古诗是写实的.
我这一辈子只在美国(只在芝加哥)与俄罗斯见过令我摒息的美女.终身不忘,不能忘!
再者古文裡就见过楚国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裡所述之东邻女之美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现在女子觉着高聎为美,殊不知,太过高聎，反而给人有侵略感,会削弱亲近的美感.（洛神赋裡也有述: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束.）
念及此,我转身问沉迷小说裡的老公:[你认为女人要什麽样的才算美?]----老公一时没回过神来,有些怔忡,又耽心我话裡有”陷阱＂竟不敢马上作答,仔细观察我脸色以断定问话的真意.我眉毛挑起来,他马上作答:[我喜欢那种矇矇矓矓看不真切的若隐若现最美------]他愈说愈开心起来:[全都露是最粗鄙的一种,,内歛与含蓄是我最喜欢的女性特质.]
洛神甄宓也是这样的特质.但是那时候的女子之美,成为一种待沽之玉.她因娘家的财与势，被袁熙所娶,(非为爱),袁家兵败为曹操所掳(贪着她的美色成为争战的诱因),却因国事繁复,操未能及时拥有她,只得暂时交子曹丕,竟被曹丕先一歩娶去为妻.可以想见这位祸水红颜在父子之间造成多少纠结.我总觉得曹丕最后杀她,不仅是为了妒恨妻子与弟弟曹植的恋情外,为了浇除与父子之间难以启齿的纠结,也或者是一个难言之原因.------甄宓死得惨烈,除了被曹丕下令以糟糠活活噎死之后,还以长髮覆遮住娇容面庞,不准见颜------曹丕心中有恨嘛？恨她的美艳多姿惹出这一生情孽?
这是题外话了.女人,在可能的范围内,仅量把自身装饰得清洁乾淨是对自己负责的表现,也是一种礼仪.每个女人可以有装扮的重点,我也有自己特别挑剔的一环:夏天爱去偷觑穿凉鞋女人的脚踝：希望她们是乾淨且细嫩-----否则我会掉头而去:太难受了!!但是由洛神赋一文所阐述,我得了如此心得:容颜衣饰儘可能洁淨,仪态要轻盈,切忌:浊与滞！小时候,妈妈常严格督导我们女孩子家走路声要轻巧------可是我常在电视电影裡,甚至真正的社交场合裡看到许多女子穿着高跟鞋(太高?)走起路来膝盖弯得打跌似地失了重心,再者走在地板上或水泥地上磁磗地上咯咯咯声音震天价响,很是惊人,没有了轻不说,更寻不出丝毫”盈”味儿.可惜了一脸的脂粉.
洛神赋裡也有我不以为然之处:宓妃穿得太华丽俗艳了:满身满头的珠翠撩绕.我想起曾看过的两个斗艳女人的恶整来:甲乙两女时时比阔比贵.一回俩人同游爱之船,晚宴上又想足了点子要把对方比下去.甲女走进宴会大厅迎来一声声讚歎不已：她把所有最名贵的珠宝首饰全戴在身上,从头到脚无一不是缀晶亮饰.众人都觉得这一回乙女没得比了.乙女的侍女看了情况回房去告诉乙女甲女的作态.乙女想了想,把自己所有家当宝饰全教女侍穿戴个热闹先行于前.女侍一亮相,全场亦是惊艳,急着往后看乙女的出场:不一会儿,乙女姗姗亮相:仅一身黑丝绒晚礼服，衬上一款浑圆珍珠项鍊外不着一丁点珠宝!
全身珠饰只拚个俗,如同女侍等级;洛神的珠饰太多,我不儘讚同,只有解释为: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因是群仙欢会,所以缀下金饰累累,以示尊敬隆重而已．
我强调的,还是清洁与合宜为首要！（衣装是在任何时候都要配上场合与需要）.二十岁有二十岁的青春活泼为主妆,六十岁也有六十岁的成熟稳重为主色调;如何选搭,是一片慧心展现.
女人应当美.也美得出范儿来----这是老天爷给的礼物,不要轻易糟塌更不要轻易弃权.如果这些学科的学分修得不足，请先从清洁乾淨合宜做起.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仪态声音与言语情思是第二关的进修课程,多读书会有相当助益.
曹植把最美女人的形像做了最佳诠释,不管世代如何变迁,高标竿的美不会变化,咱下点心思,努力追求------总有一天会:虽不中亦不远矣！！───别白活了当女人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