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芬一个人独居二楼的一套公寓房。这已经她是第N次把钥匙锁在家里了。她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就把三个钥匙中的两个分别寄存在两个朋友——当然是她信得过的朋友——家里。
天下着雨。她敲开了老杨的门,要借用老杨的电话与朋友联系。虽说她平时与老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毕竟是同胞,又是邻里,老杨就把她迎进来,告诉她电话就在桌上。并把一把椅子放到她的身后。
拨通了朋友A家的电话。对方叽里咕噜,不知说的什么。
“老杨,你听听,他说的什么?”
“怎么,你朋友的话你听不懂?”
在秀芬的一再要求下,老杨纳闷地接过话筒。秀芬再次拨通了电话。里面是英语,显然是电话公司的自动应答机,意思是:“您拨打的号码已经停止使用。”
再拨通了朋友B的电话,家里没有人接听。
“你只好走一趟,到先前那位朋友家里去拿钥匙了”。
“你不知道,好远啊!我也不认识路.”。虽说秀芬拿到金卡已经多年,因为不识路名,她的金卡几乎是纪念品。
老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这真是‘舍近求远’,小区里好几家同胞,你放这么远干吗?家里有百万家私,奇珍异宝?”脸上是一丝无奈的笑。
秀芬“赖”上了老杨,尽管平时很少来往,这会儿老杨成了她唯一的倚靠,非要老杨“负责解决”不可。其实可以找一家专业锁匠上门开锁,可能价格不菲。但是老杨不知道哪里有锁匠,电话号码也一时查不到,黄页本一向不用。
房子是公房。无奈之中,老杨拨通房管局0800的号码。
对方仔细问明了地址,户主和老杨的姓名出生日期,核对了租房资料。最后说;“好的,一个到四个小时之内有人上门开锁,免费,请耐心等候,不要走开。
0800电话是威灵顿的,由威灵顿通知奥克兰分部,再派人上门。但总算解决了。已经是中午,杨太怕秀芬饿了,留她吃饭,她说不饿,告辞走了。秀芬在小区里走走看看,等着救星的来临。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过去了,渺无音信。不仅秀芬和老杨夫妇着急,隔壁的老余两口子也加入进来帮着着急。
眼看天要黑了。杨太想起了毛利人鲁阿卡,他是一位园丁,没事就为小区的花木浇水剪枝。她于是跑到鲁阿卡家敲门。鲁阿卡一听,二话不说,扛起一把梯子跑过来正要靠在秀芬家的阳台上,不料梯子不够长,靠到了楼下菲律宾阿姨温妮的窗楞上。束手无策之中,两位看热闹的小伙子过来,一个使劲扶住梯子,一个蹬上梯子然后一跃翻身进入了阳台。这时雨越来越大。秀芬在筋疲力尽中庆幸获救。
又过了两天。下午,老杨正在看中区的洋人地方报纸上的电视节目预告,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者是一位高个子白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五金工具。
“你怎么才来?都过了两天了,等你开门做饭吃,还不把人饿死!”老杨说。
“我一个小时前才接到通知。”一脸无奈的样子。
老杨气呼呼地说了一句英语:“What a bureaucratic guy!”(这么官僚的伙计!)
不料来人突然放声大笑。原来打电话那天是周六,那位电话女士是值班员,能把问题转到奥克兰已经算不错了。你能想象大周末的,会有人“出差”吗?
所幸新西兰尽管有官僚主义,更有许多像鲁阿卡和那两个小伙子这样的人,几乎你随处可以遇到——顺便说一下,鲁阿卡为小区浇水剪枝和培植花卉都是义务的,没有人分配他任务。所以,等到“钥匙风波”平静之后,秀芬还是觉得生活在这里真的很幸福。秀芬打算买一个小小的密码盒,把钥匙放进去,然后把密码小盒锁在走廊的栏杆楞条上。这是老杨给她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