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的街头艺术节又近,数年前见识过聚集本市的各国街头艺术家,这些人身怀绝技,亦有个人特立独行的人生哲学,与那些静态的雕塑一样,街头表演亦成为动态的都市风景。
前几年京穗两地省亲,见识了另类的街头表演,其规模之大,非身历其境亲睹实难想象。原为元人古墓的京城朝阳公园,仲冬零下十度的清晨便见幢幢人影载歌载舞,数百中老年男女的歌声乐韵,撼天动地,给我留下的印象迄今难以磨灭。
近两年里这种街头表演有了一个正式的专有名词﹕「广场舞」,去年五月在长沙举行了「中国首届广场舞学术研讨会」,全国中老年广场舞启动仪式新闻发布会去年底在北京盛大启动,此次盛会由新华网、中国老龄工作委员会、中国老年大学联合主办,由新华竞赛频道承办。
目前「广场舞」不仅在中国大陆跳,而且跳到了美国纽约。
「广场舞」只要有一块空地,一位领舞,一台音响,再加上一群精力充沛的大妈,晨昏均可齐齐起跳。在缺乏社区文化活动的大陆城市,退休民众为消遣余闲,除却在公共场所遛狗、下棋、曲艺、练功,「广场舞」也是一大发明。
为什么动辄百人共舞,这是因为在街头一个人跳舞与一百人跳舞有很大的区别,一个人手舞足蹈很可能被视为精神病患者,但一百人一千人手舞足蹈则戍为一种集体精神的宣示,参与者渲泄后得到的满足感也大不相同。所以尽管「广场舞」噪音扰民,争端冲突越演越烈,跳舞的大妈遭人泼粪掷物、纵犬啮咬甚至枪击,但大陆的城市管理者还是很难找到干涉的理由,只能施以协调劝诲与引导。
身处纽西兰的华人长者迄今未见到有跳「广场舞」的,主要是因为国情有别,在重视社会福利与社区文化成熟发达的纽西兰,对于退休长者有完善的系统给予无微不至的关顾,除了长者「金卡」以及养老金的经济保障,本地各区还建有社区活动中心、图书馆、泳池、室内外运动场及公园,华人组织的团体还可以申请政府资金,不少华人社团利用这些资金组织长者康文活动,以及结合环保或了解本地历史文化外出旅行。生活在纽西兰的华人长者,可收听收看免费华文电视广播、取阅免费华文报纸,免费乘搭公共交通工具,他们根据个人兴趣爱好在不同的团体里练习书画、演唱戏剧歌曲、表演舞蹈、创作盆景、交流园艺或武术。更可喜的是,近年已有更多的华人长者「入乡随俗」积极融入,开始关心及参与本地社区建设与活动,尝试与其他族裔进行互动交流。
华人长者能生活在这样一个被评为「世上老人最幸福」的国家,真是一种运气和福气。
「广场舞」是特定社会环境下的一种文化产物,也流露出中国大妈为子女与社会奉献青春年老退休之后的寂寞与无奈,只可惜在跳「广场舞」的大妈与反对者之间,辱骂与暴力太多,惟欠缺更多的理解、包容与自律。
海外华人中少数人在纽约曾经作过「广场舞」的尝试而告失败,甚至遭到警方干预,这一事实说明有些东西是不可移植的。在海外成熟的公共社会里,公民意识中公共空间行为规范早已有共识,有兴趣者有作街头表演的自由,观者有看与不看的自由,不论是表演还是锻炼,其最基本一点是要有起码的自律与尊重,不可造成强加于人与骚扰他人的后果。所以类似表演欲过强、声势浩大而又扰民的「广场舞」,在海外很难得到认同与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