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台湾师大的毕业生.按照当年台湾教育部的规定,我们念大学的同时,领了中华民国政府四年的学生津贴公费,毕业后理所当然得要回馈国家,要到中学去教书至少五年以上,不得有二心;如果要有其它高就或出国留学者,就得赔偿全部所有的公费津贴才能被放行.------我就是没服完役而赔过钱的学生之一.
我还是享受了那一段流金岁月-----现在我的学弟妹们,早取消了公费补贴的政策不说,连代分发学校教书的优惠都没有了.以前师大毕业人不多,不敷所需;现在是粥少僧多,念师大也不保证一定有教职等着----难怪一提起这情况,师大生都恨恨地怨羡我们不已.
当年甫一毕业,原想直接考研.可气的是当时研究所长周何在任,都认为我是他的入门弟子,老师必会护着航,考上状元也没人肯定你的真才实学.我和另一女同学决定宁可去中学混它一年,伺周何换任再回来考,才算堵住可畏的人言.-----没想到这一混几年,自己真成了孩子王,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了考研念头.这一转变也就改变了我其后大半人生轨迹.
人家毕业生交由教育部分发学校教学,偏我不肯当"被"决定命运的人---不等教育部分配,自行去找学校找校长.我和我的死党姜讲好了:教书也要在同一所中学教,而这学校的校长必得是咱的系学长,还得个头高人长得帅满腹经纶----能不被咱俩考倒!结果我们真找到这么位校长,递上成绩单,校长笑着也不怎么看,竟立马答应给聘,我俩高兴极了,觉得"咱仨相逢自是有缘",人生一点不艰难!
没想到,那一年教育部特别严格,硬是看紧了不准我们这种非凡份子有丁点出格的自作主张.一直等不到聘书,我们再回去找那校长时才知道他因擅自给聘,已被部里记了处分,我俩人依居住地分发到就近的中学任教!有道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呀!----这是我才入社会的第一个跟头,摔得有点蒙.(未久,这位校长仍被拔擢,当了教育高层,也足见我年纪青青就眼光独到).
我家住台北内湖,自然就分到了内湖国中任教.可是我一报到,就发觉全校师生投来诡异的眼光,有怜悯有看笑话,着实令人难解.校长接见我小心翼翼地问:[应该不介意是什么样的班级吧!]我胸膛一热,想起孔老夫子的名言:[有教无类!]忙答道:[校长放心,即使是放牛班,我都会用全心全意的爱,去感化那些好孩子的.]-----我起初以为校长听后会立即热泪盈眶,没想到他反而更忧心忡忡地冲我哀怨地看一眼,只点了点头就请教务主任带我去见我的新班级了.
教务主任给我交了底:[景老师,你带的是国中二年级的男生班-----这个班级比较特别,他们都是一年级里好班剔出来的,坏班好的-- ---还有特别难管难教难带的----我们前后用了四五位老师都收服不住;女老师不敢教,男老师辞了三四位了,你刚来,没有其它空缺,试试看好吗?算帮了我们大忙了!]
一时间,我以为我是到了梁山水泊来会那一百单八将来了,我一下子明白那些诡谲的眼神因何而起!
那时的我,才二十二不足,该如何使得鲁智深就范呢?!
教务主任并没有把我带到教室,而是径走向刚开完朝会的操场,其它学生都散回教室,只有一班男生直挺挺地站在中间.我有些怵,脚步有点踯躅.在远远即止了歩.因为我目测出来,一排近二十人里,我不算矮的个头顶多站在倒数第四,后面十多人都高过我什多,最高的超过我一个头.而且好多人脸中,我看出好些都挺面熟,都是我们眷村的毛头小子,整个暑假都在和我排队挤买"叭布(冰淇淋)"的抢客!!
PS:后来班上有位同学日记里写着:开学时听说我们班又派来了一位新的女老师当班导.她的名字不好听,怎么叫景小佩?完全是"香蕉皮"嘛!(台语发音几乎完全一样),好在别班同学都说很漂亮,让我们很骄傲!我们要好好保护她!所以先给她取了个绰号,叫"黑猫",她知道了一定高兴!(台语"黑猫"即美女之意)!------未完待续.